东方白面色如常,依旧含笑而立,然杨重梧眼尖,见他衣袖下摆微微颤动,应该是心情激荡,强行抑制,看来定是被将问天说中了。
将沉天当年窃取真经,本只想拿来钻研几日,便将真经还了回去,然东方白甘冒奇险,却是认为将沉天也会将傲来神功上的武学传授与他,当他得知将沉天的用意后,心下自然是失落异常。
然他表面不动声色,在合适时机暴起发难,把将沉天心脉震断,打入海中,自然是不明白傲来神功中的诸多禁忌。
他得到神功后打开一看,但觉上面记载之功法,匪夷所思,然字字句句,都如醍醐灌顶,为他打开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武学圣殿之门。
因没有天机棒,天机棒法他不能修习,之后的生死玄功,他研究多时,依然不解其意。待看到第三篇《碧海观涛剑法》,虽然仍然是晦涩难懂,可他悟性极高,性情又坚韧异常,潜心苦练了二十六年,竟尔练成了。
也是凭此剑法,他与其他三位绝顶高手打成平手,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一跃位列武林四绝之列,这也算当时轰动武林的一件怪事了。
又过了四五年,东方白便觉察到身体似乎有些不对,脚底涌泉穴,两边太阳穴,偶尔有麻木之相,有时突然间,头脑中似乎有许多人在同时大喊大叫,认真倾听,又听不清楚一个字。
他寻遍名医,却无一人能诊断出病因,又过了些年,情况愈发严重,每隔三五个月,那几处穴位,有如万针攒刺,同时脑中似有万马奔腾,就像有两军开战,而战斗之所,便是在他的头颅之内,痛楚难当,发作时,真是生不如死。
他虽然是绝顶聪明的人,却始终想不透这病因,竟是因习练碧海观涛剑法而起。
东方白出神半晌,朝将问天长身一揖,诚挚说道:“这个困扰我二十几年的疑团,终于解开了,东方白感激不尽。”
他直起身来,袍袖一动,腰中长剑已在手中,剑身青碧,盈盈有海水之光。东方白将剑横在胸前,右手执剑柄,左手食中二指,挟住剑尖,又对将问天说道:“朝闻道,夕死可以,我领教一下将岛主的天机棒法。”
将问天点头说道:“好,你们几位,退在一旁吧。”
柳依萍突然对东方白说道:“东方白,你用卑鄙手段,暗算我的外公,我现下武功不及你,可我背上,现就背着他老人家的尸骸,我发誓,终有一日,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前来找你报仇。”
东方白苦笑一声,说道:“好,我等你。”杨重梧过来携着柳依萍的手,宫无极搀着周小颦,与将青空一起,退开至一丈以外。
东方白双目低垂,手中青碧长剑的剑身,向外弯了出去,蓦然间左手剑诀朝天一指,长剑带起一片青碧色的光幕,直向将问天卷去,波涛之声,震耳欲聋。
众人起先以为是海啸突发,然转头望时,却见海面风平浪静,方知这波涛之声是由东方白手上长剑发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下骇然。
杨重梧年幼时曾见东方剑出手,当时觉得东方剑的剑法迅捷无比,可此时东方白的剑,却比他要快了一倍不止,东方剑的剑施展开来还能看到剑,可此时却只有波涛汹涌,一波未平,次波又起,滔天巨浪,似要吞噬一切。
透过层层青碧,能看到将问天依然凝立当地,双脚都未移动分毫,有如海中之礁石,动作却是迟缓之极,他手中金光灿然,正是那根天机棒,只是偶尔动上一动,东一点西一指,东方白剑上波涛,便消失于无形。
然东方白剑招,实在快得匪夷所思,故而将问天一直为青碧波涛所包裹。一炷香的工夫,两人已过两百余招,脚下都是沙子,可没有一丝沙砾扬起,而在一丈之外,却是沙尘乱舞。
观战的六人,武功均有很高造诣,自然明白,场中二人劲气所逼,连脚下灰尘,都动弹不得分毫,如此好斗,实属难遇,六人看得是目不转睛,如痴如醉。
忽然间,青色身影一凝,波涛之声顿消,东方白又是横剑当胸,一动不动,将问天天机棒斜指身前,凝视东方白。
六人正自不解,忽见东方白斜斜一剑刺出,这一剑去势极缓,准头也是不对,仿佛是刺向对方右手的袍袖一般,然将问天却面色凝重,向右踏出一步,这一下让人更是疑惑,这一步一踏,本刺向袍袖的剑,变成了刺向他的小腹。
只见将问天天机棒一挑,还未触到,东方白剑已收回,又站在那里凝立不动,似乎正绞尽脑汁,思索下一招将如何出手。
过了一会,东方白将长剑举起,对准将问天的脑袋缓缓拍下,剑锋打横,是拍下而非劈下,将问天踏前一步,天机棒斜搭在自己左肩之上,东方白退后一步,又不动了。
这两招一过,周小颦睁大了眼睛,茫然不解,宫无极、柳依萍与将青空似乎有些懂了,可却想不明白,南宫彩云与杨重梧眼中,同时露出了又惊又佩的神色。
场中二人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