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
渝市又开始降温了,一下骤降近十度。
天冷,林清竹最近出门都全副武装,羽绒服帽子围巾一样不少,外套只穿能遮住膝盖的,帽子只戴厚实的,围巾一定要柔软舒适。
她打小就怕冷,一到秋冬天,衣服总比别人穿得厚,穿得多。
她妈妈谷秋怀她七个多月时,有天突然想吃核桃糕,跟保姆出门去买,不巧前一天晚上下过大雨,路面湿滑,刚出院子就摔了一跤,羊水破了。
因为早产的缘故,林清竹小时候身体不好,免疫力比正常的同龄孩子低些,感冒发烧,吃药打针,那都是常事。
用夸张的话说:“风一吹就能倒。”
成年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好在天冷穿衣的习惯已经养成,加上去伦敦待了几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病的滋味真的非常不好受,想喝口热水都得忍着难受爬起来去厨房烧。
所以林清竹很怕生病,她是药吃够了,针也扎够了。只希望头昏脑胀浑身无力什么的,这辈子都别再来。
冬至这天。
林清竹一大早开车去早市买大鹅,在笼子里挑了只最大最肥的,付完钱老板拿去宰杀,需要等。卖鸡鸭鱼肉的地方腥味太重,她闻不惯,就去早市外面逛了逛。
路边有大爷在卖腊梅花,老远就能闻到那股独特的清甜香气。淡黄色的小花朵繁密地缀在枝干上,装在背篓里,一束束,一排排,捆得很漂亮。
她花十五块买了一大束,好心情地抱回家插在花瓶里,每个房间都放一些,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浓郁而独特的腊梅香。
林清竹在家忙了好几个小时,炖了鹅肉汤,又包了些鲜肉馄炖,用炖好的鹅汤来煮馄炖,那是汤香肉嫩,好吃到迷糊的程度。
馄炖煮好后撒上点小葱花和白胡椒粉,再加一勺黔市有名的胡辣椒面,那味道能把人好吃哭。
她第一次吃,是爷爷煮的,她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馄炖,跟小叔抢着吃,最后连汤底都喝光了。
给自己煮了一大碗,吃完后,林清竹看时间还早,就进画室待了会儿。
快中午的时候,她重新煮了一碗没辣椒的,还用破壁机打了壶花生浆,用保温盒装着送去医院。
陈祥兰吃得很少,只勉强吃下两三个馄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陈逸这天下班早,忙了大半个月的设计方案昨天才递交上去,甲方那边上午反馈说挺满意的,下午在公司开会讨论过,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大,他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到了医院,打开病房看到林清竹歪着脑袋坐在沙发那打瞌睡,手肘撑在沙发扶手,手握成拳低着太阳穴,睡得很熟。
陈祥兰在病床上,也睡得很熟。
这样一个平常的画面,却让陈逸记了很多年。
怕吵醒她俩,陈逸自觉放轻动作,脚步轻缓地走进去。
先看了眼陈祥兰,又在林清竹面前停下,垂眸看了她一阵儿,将自己身上的灰色大衣脱下来,小心盖在她身上,然后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林清竹醒来的时候护工正在喂陈祥兰喝花生浆,她脑子懵懵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揉了揉眼睛,把身上的衣服还给陈逸,“谢谢,我居然睡着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小时前。”陈逸接过衣服穿上。
林清竹搓了搓脸,“我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
“又没事做,叫你干什么?”看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陈逸笑了声,抬手看了眼时间,“去洗把脸,我们走吧!”
“去哪?”林清竹疑惑。
“吃涮羊肉。”陈逸将她推进洗手间,面带笑意解释道:“我定了位置,现在过去时间刚好。”
陈逸跟护工打了声招呼,说他最晚十点前回来,麻烦她费心了。
林清竹从洗手间出来后,站在病床前小声对陈祥兰说自己和陈逸吃饭去了,陈祥兰意识并不清醒,但还是闭着眼睛笑了笑。
她最近都这样,两人已经习惯了,拿上包和手机走了。
陈逸开的车,定的餐厅在渝市那座标志性横向摩天大楼附近,一家传统的铜锅涮羊肉。
公司在这儿招待过客户,他跟着来过一两次,环境不错,涮肉的同时还能看看江景。
从医院去那地儿不算太远,四十分钟路程,林清竹窝在副驾驶无聊,扭头问陈逸:“今天你请客?就我们俩?”
陈逸“嗯”了一声。
“怎么突然请客吃饭?”
突然?
陈逸想跟她一起吃饭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合适到机会开口,“不突然,今天冬至。”
林清竹若有所思,她在国外久了,一个人生活不爱记节日,也不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