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媛泡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她一路小心地捧着，好像这样能够驱散眼前场面的不安似的。

    “师傅。”

    邓明接过，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观察玻璃另一端正在进行的审问。

    林媛媛也看向那处，已经十二点了，这么久还没结束？而且......审讯室外有两位非警局人员，一男一女也在等待。如果她没记错，那个男人叫陈安，不过旁边那位有些年纪的女士，她不清楚是什么人。

    “他们是谁？”

    邓明摩挲着杯子，看了一眼林媛媛，“那个女的是律师，她来八成是为了打官司。”

    此时，审问的程序终于结束，他们没有从于永旭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没有特殊情况，他当然可以回家。林媛媛注视着即将从审问室出来的于永旭，她想，其实......

    “走了。”

    哎？正在林媛媛迟疑的空隙，连邓明的背影都看不见了，她瘪了瘪嘴，顺手拿走空了的茶杯，她只能一个人收拾。

    不远处，陈安状似无意地提及，他们是不是可以回医院了？母亲情况未明，他之所以征询身旁这位女士的意见，是因为她不仅是一名诉讼律师，更是他的一位远亲。

    “可以，不过要先把字签了。”

    何律师带着他到一旁的休息室，她推了推眼镜，从包里取出薄薄几页纸，“签了它，我们就可以让警察通缉凶手。”眼前的女人势在必得，凶手必须得到惩罚，于是她微笑着等着陈安落笔。

    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陈安对自己说，你还在犹豫什么，事实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是方伊她让母亲受了伤，然后不告而别，无论怎么样都应该先找到她。

    陈安深吸一口气，“这样的事你们签就行了，何必要我，我......”

    何律师闻言眼神顿时犀利，她上下打量了陈安一会儿，口中的话让陈安内心一震：“不管你是心软还是有别的原因，和你关系最紧密的始终是你妈妈。”

    何律师满意地看着手中的文件，有了它，接下来就好办了。她临走时看了看还在原地的陈安，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于永旭正在取回属于他的东西，直到现在，他心里才稍稍轻松了一些，总归是没有什么意外，现在方伊应该已经去机场了。他漫不经心地大踏步，穿过警局宽敞的走廊，转角处他见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陈安/于永旭不约而同地默念：“是他。”

    林媛媛目睹了这一刻，她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汗，幸好他们短暂地接触后就分开了，陈安扔留在原地，靠墙的姿势都未变过，可没等她放下心来，她看着于永旭朝她的方向走来。林媛媛摸了摸头发，门口明明不在这里，他要做什么？

    “老邓呢？”

    “邓队已经走了。他说没什么事不要找他，你现在和他不好私下见面的。”

    “明白了。”

    随即两人相顾无言，时间已过凌晨十二点半，于永旭提出可以送她回住处。

    林媛媛咽下她一般都住在宿舍的话，跟着于永旭上了车。

    何丽丽听见敲门声，扶了扶刚刚贴好的面膜。

    “你怎么来了！”

    何丽丽撕下脸上的面膜，惊讶不已，“早点告诉我，没有卡你怎么上来？”

    “家里有人吗？”

    “就我一个。”

    何丽丽关上门前去泡茶，方伊走到她身后，“不用麻烦，我要走了，马上出国。”

    半晌也没有回话的何丽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什么时候的飞机？”

    方伊微微一笑，没想到何丽丽反而是最不惊讶的一个，“麻烦你送我去机场。”

    何丽丽有些为难地扣着一旁的茶杯，“我的车刚送去保养了，不然我让汪远把车开过来，用他的那辆。”

    “直接让他送我去吧，省得他回不去。”

    于是刚刚入睡又被叫起来的汪远驾车来接方伊，一路无言。

    机场灯火通明的大楼前分外空旷，方伊在其中一个偏僻立柱的阴影中低头看着时间，为了离开不留痕迹，她决定故技重施。但是机场的入口明显也有监控，她必须一口气从这跑到飞机里面。

    确认四周无人后，她开始......脱下衣服。夜晚的温度并不算多么低，时而有一阵温和的微风，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原因，她的后背一直有些发凉。

    有点像隐身的能力，她能做到的是，让其他人“看”不见她，这种形式难以言明，似乎是直接消失了，连红外仪器也监测不到她。这次她穿的是新衣服，她没有把握坚持太长时间，所以贴身的衣物也被毫不犹豫地褪下。

    方伊习惯性地双手环胸，从阴影处慢慢试探走出来，确认和之前一样不会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