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晴表明自己是陈教授的学生后,顺利地混进了老校区,她撑着伞四处张望,第一次来这里,她不大认识路,余光偶然扫到一个背影。陈教授?孟晴悄悄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越走越偏僻。
孟晴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如果她没看错,远处站在破楼前面的人应该是方伊,陈教授正走向她。由于她们之间隔着空旷的池塘,孟晴不敢离她们太近,于是举起相机,通过镜头观察。
方伊此时却不好受,她急于得知那名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的信息,想要伸手拉住对方。谁料在触碰到对方的一刹那,方伊有一瞬间的颤抖,随后她的视角就变成了那名女子的,她如同第三人,不对,她被迫“附身”,体会到对方的一切感觉,包括心情。
她听见自己说:“害怕吗,子明?”
身旁的男子面容出奇的端正,无可挑剔,语气里带着一种上位人的高傲和优越:“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早已下定决心,为你做任何事。”
此时两人来到一扇紧闭着的门前,子明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之间,“为什么选在琴房?事情闹大了,不太好解决。”
“因为,我没打算解决。”
话音刚落,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房间里出来的第三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方伊一边尽力去回想,一边记着三个人的对话。
自己似乎是三个人中的主导者,毫不在意地坐到唯一的椅子上。
“我最后问一遍,其月,你不后悔吗?”
“你和子明不一样,他还有哥哥,而你,对于你家人来说,是唯一的。”
其月摇了摇头,“这是无法避免的,我的人生属于我自己。”
自己似乎更关注子明多一些,导致方伊匆匆瞥了两眼其月,还是没能认出他。但她也无暇顾及了,因为自己突然起身,然后放了一个盒子到椅子上。
方伊能看出,子明和其月在盒子出现的瞬间紧张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言,陷入诡异的沉默。
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方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原石”,它比方伊之前所见的大得多,按照致死量来说,看到它的人应该不出三秒就会有反应—子明和其月正处于巨大的痛苦中,方伊不忍心看到最后结果,可惜她无法做出反应,两人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变化,她都一清二楚,如果此时不是因为“附身”于这个神秘女子,她早就感同身受地崩溃了。
很快,异样开始显现在子明身上。人体中有多少血管?也许没人能准确说出,但此刻,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子明的血管于皮肤下渐渐凸出,不断颤抖,似乎想冲出阻碍它的牢笼。他显然也注意到了,痛苦地举着两条手臂。随后大量的血液从眼睛流出来,子明失去平衡,跌坐在地板上,这无疑加重了他的苦痛,因为这些血管不止存在于肉眼范围内。
另一边,其月似乎变化不大,除了嘴唇被咬破而流血外,几乎完好无损。自己似乎很是惊喜,走到离其月更近的地方观察他。
时间应该在流逝,方伊已经感受不到过了多久,看起来其月也许可以活下来,她心中祈祷着,隐隐的期待着。
“可惜。”
这一句是仅有方伊能听清的话,它十分微弱,但幸好被方伊抓住了。她在可惜什么?
血和肉的界限从没有如此分明,它们四处飞舞,黏腻在墙板和地面,暗红的和灰白的最后都混作一团,趋于黑色,地狱的颜色不过如此。
子明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这地狱的材料,但他毫无所知,早已闭上双眼,等待“命运”的安排。
这样巨大的变化不能不使方伊震撼,即使□□无法动弹,她的灵魂也能捕捉到这血肉横飞的残忍,更令她胆寒的是,附身的这名女子内心竟然无一丝波澜。
她到底是谁?
子明几乎没什么变化,如果不仔细观察,连身体微弱的起伏也消失了。自己走到子明身边蹲下,伸出手想要确认这条生命是否已经消逝,就在触碰的一瞬间,子明睁开了双眼—他活下来了。
方伊渐渐漂浮在房间上空,她不去追究自己的处境,只是看着两人欣喜若狂地拥抱在一起,背景则是斑斓的红与黑,没有人为其月的死而有一丝惋惜。
微弱的火光渐渐吞噬着四周的一切,拼命地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罪恶抹去。两人将其月反锁在这汹涌的火焰中,相携手离去。方伊被留在燃烧着的火焰里,她无法忘记其月死去前最后的眼神,极度的平静中带着一丝怅然和坚定。
熊熊火焰淹没了她,在亮的发白的光中,走来了一个身影。
陈教授?
这是现实,她回来了,背对着那幢老旧的屋子。陈容华就在离她正前方不远处。
眼前的人渐渐和脑海中的面孔重合,方伊连连后退,侧身捂头。
难道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