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白粼一直没有松开手,在他身体彻底失衡之前,他拉着翟维筝的胳膊用力一扯,让自己先于她落地,再借力甩出半圈,恰好置于她身下,白粼双臂一揽,将她紧紧压在怀里,护住她的头颈。
两人继续往下滑了几个台阶,才停下。白粼仰头朝下,后脑磕在台阶棱儿上,他咬牙忍住疼,拍了拍有些眩晕的脑袋,奋力撑起小半儿身子,查看怀中翟维筝。
“翟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白粼见翟维筝头面部并没有明显伤痕,心放下一半,用力将她向上托,想让她坐起来,“你刚才脚踏空了,转转脚腕,看能不能动?”
周遭目睹此场景的下人,纷纷跑过来扶二人。
陈叔也撩起长衫,小跑着从厅中出来。
二人被半扶半抬地移到了平地上,白粼艰难地支起腿,半跪在翟维筝身边,想抬起她的脚腕检查,但最终只是碰了碰,轻声问,“疼吗,翟小姐?”
“小姐,你扭到脚了?快,快,快,去请瑞柏希医生。”陈叔一面儿指挥人去请大夫,一面儿矮下身子,焦急且关切地问,“小姐,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呀?”
从摔下来到现在,翟维筝一直不言不语。她直直地盯着白粼,半晌,吐出了一句,“你流血了。”
众人听闻将目光纷纷转向白粼。大家这才发现,他的后脑勺上有一条细长的口子,殷红的血从口子里涌出,顺着他的后颈流下,浸湿了他的衣领。
白粼后知后觉地抬手摸向脑后,看到一手血,只蹙了蹙眉。
外面的动静,还是惊扰了宅内的人。
花姨扶着翟海升走了出来,看到聚在一起的一群人,还闹不清出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都在这里做什么?”
陈叔一见翟海升,立马上前两步,回道,“老爷,小姐和白先生刚刚从台阶上摔下来,受了伤,刚差人去请了医生。”
“受伤了?小筝受伤了?”翟海升瞬间拔高了一个声调,“那还围在那里做什么,先把人扶进屋里来。”
众人得令,立马七手八脚地把二人扶起来,簇拥着进了屋。
二人刚被安置到沙发上,翟维筝忽然倾身,张手托住白粼下颌,绕到他脑后,查看伤口。
白粼始料未及,刚要扭身推拒,不料被翟维筝死死按住。他一仰头对上翟维筝嗔怪的眼神,不由蹙眉,僵持片刻,还是沉默地低下了头,不再乱动。
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周围明显肿了起来。翟维筝凝神看了少顷,放开了手,“陈叔,快去找些干净的帕子,再打盆温水来,先给他清理一下。”
“哎呀,小姑奶奶,大夫一会儿就到,还有这么些人在这儿,你就别操心他了。走,跟我去屋里,让我瞧瞧有没有受伤。”花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跟前,让两个女佣驾起翟维筝,就往屋里拖。
翟维筝本就不是受制于人的性子,况且她想留下等医生来。她抡起胳膊要甩开二人,蓦地听到了翟海升的咳嗽声。
他已不复方才焦急,于对面端坐,和翟维筝眸光相接,探究又极具压迫。
终是抵不过父亲的威视,翟维筝放下了手。翟海升看了眼花姨,花姨即刻挽起翟维筝的胳膊,和女佣一齐半扶半拖地把人带到了后面的房间。
把窗帘拉好,又让女佣守住门口,花姨才掀开翟维筝的裙角,褪下长袜,仔细检查她的脚踝。
还好,没有扭伤红肿,也没有破皮,小腿上有些淤青,看起来,并不严重。
花姨指指淤青处,关切问,“除了这儿,还有别的地方疼吗?摔着话,是不是摔到屁股了?”
“没有,花姨。我没事。”翟维筝摇摇头,“让人给我找瓶红花油就行。”
“哎呦,那么硬的石阶摔下去哦,怎么会没事呀。你这个孩子,就是爱逞强。”花姨走到墙边,打开矮柜,翻了几下,找出个小瓶子,又回到翟维筝身边。
她把翟维筝两条腿搬到床上,坐在床角,倒出红花油,轻轻搓在翟维筝的伤处。
“小筝啊,你……”花姨一边儿搓着,一边儿瞥了瞥翟维筝,欲言又止。
“花姨是想问,我是不是真的属意外面那个白先生?”翟维筝挑挑眉,把裙子又往上拉了拉,漏出一截大腿,这里淤青不再是一星半点,可以用成片来形容。
“呀,我就说,那样摔下去,怎么会只有一点点伤。你看看,青了这么大块儿,你这孩子,跟你弟弟一样,什么都不说,又不是锯嘴的葫芦,真是的。”
花姨嘴上絮絮叨叨,手下也没停,她双手沾上红花油,更轻缓地覆在翟维筝大腿上。
“怎么,维意又惹你生气了?”翟维筝反手撑在床上,随口问道。
“现在离得这么远,他还怎么惹我生气啊。”花姨言语间含着淡淡失落,“好不容易打个电话,问什么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