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李宴齐的人马进城,崇州城的大小官员、乡绅乡宦便闻风而动。
各县的县令县丞以及有点头脸的,也接到消息,陆陆续续赶到州府,排着队等着见这位。
日已西斜,橘黄色的阳光洒下,给崇州最繁华的街巷铺上一层暖色。
百香楼的东家王传贵接到商会消息后,便立马开始清空客人。
来吃饭的客人非富即贵,初时并不情愿,听他说了缘由,却都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有那些不好相与的,给免了餐费,再好声好气惠赠些点心,也都欣悦的离开了。
这对王传贵来说,都没什么的,只是……
偌大的百香楼,一楼站满了穿着锦衣绸缎的贵人老爷,王传贵紧贴着楼梯的木愣,后腰被硌的生疼。
不过他倒没什么好抱怨的,他能有资格站在这里,还是托了百香楼东家的身份,不然哪里有他站的地方。
王传贵跟着众人一起伸脖子往外看,忽听到靠墙站着的两个男子,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谁能想到,半年前,头儿还只是云龙县尉,我还记得,当时我还陪他去迎亲,闹腾他也由着我们闹,高兴的跟个大傻子似的,这才不到半年,就摇身一变,变成崇州节度使了。啧啧……”
男子说话的声音很轻,王传贵要仔细听,才听得清楚,他倒是听说过,这位李大人让人津津乐道的传闻。
据说原是个没有背景的混子,以前做的营生也上不得台面,钻营上县尉之后,娶了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也就是那位在崇州名声极好的夫人林雁语。
“刘班头,你说话仔细留神些,是摄崇州节度使,不是崇州节度使,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嘁,王班头,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虽然讨贼檄文上署名是摄崇州节度使,说是暂代,但现在谁不知道,李宴齐在州府大权独揽,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或者说是在百姓心里,他都已是毫无争议的一把手。”
“说是这样说,但没有上头盖戳的任职文书……”
“找谁盖戳?”
王传贵余光看到刘班头往上指了指,“都烂完了,成王和夏侯大将军也没有分出胜负,各地都是各自为政,我们现在还稳得住,咱们还得好好谢谢李县尉呢。”
“呸呸,什么李县尉,现在是崇州节度使了。”刘班头喊顺嘴了,反应过来,打了自己嘴巴两下。
他又神神秘秘的放低了声音,王传贵跟着凑近去听。
“老王,别怪刘哥我没提醒你,你不要总去看李宴齐的出身,觉得不服气。”
人就是很奇怪,不认识的人平步青云,非但不会嫉恨,反而会真心祝福,但若换成自己身边认识的人,那真是比被刨了祖坟还难受。
说的就是王班头此时的心理了。
他原是县丞刘成手下的,后面刘成被李宴齐拉下去,就到董县令手下。
这次他跟刘班头来州府,原是陪刘师爷来的,可刘师爷突然闹了风寒,高烧不退,现在还在客栈躺着起不来。
不得已就让他们二人前来,为的是云龙县县令的问题,打董县令被撸了乌纱帽,云龙县就没有县令了,才说来跟李宴齐讨个主意。
王班头原对李宴齐就抵触,此时被挤在最后面,站着等了这么久,心中难免不忿,说话就带出了些。
他见刘班头看出来,脸上不好看,干巴巴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班头笑了声,县衙一直靠他们这些人撑着,相处下来,他知道王班头人不坏,才有意提点一二。
“你好好想想,这才多长时日,李宴齐收复了叛军占据的茂州。现在天下百姓哪个不说他智勇双全,忠君爱国?唯一不好的,就在他的出身。”
说着刘班头叹了口气,若李宴齐出身名门,与赵霍夏侯渊比,也不差什么了。
若无那些世家大族、清流名门的支持,夏侯渊哪能对抗得了成王蓄养多年的大军。
往前谁人不知,异姓王陆宣庆与夏侯渊不合,前些时日,还不是率大军从边境赶去青州,与夏侯渊共抗成王?
虽然日前战败,被成王赶出青州,与夏侯渊带着剩下的人马,退守到了并州。
听着的与偷听的都陷入沉思,突然一阵人头攒动,有人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人群开始往前顾涌,寒暄声、行礼声不断,王传贵见前面有人跪下行礼,刚想跟着屈膝下跪。
“不用,快请起,诸位大人老板好,是李某来迟了。”
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传来,跪下的起身,没跪下的直起了腿。
又听男人说:“劳诸位等候多时,只我等下还有急事,这酒席我是吃不成了,有事商议的大人老板,还请等下一个个上来与我长话短说。无事的便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