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边境。
勒都思皱着眉头,目光扫过远处的群山,又看了一眼身后的临时营寨,心情沉重。
这处营地由王庭镇守,就建在一处矮山上,之前已经和北境人厮杀了几次。
矮山之下,随处可见倒地的尸首,很多将士正在打扫战场,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勒都思到这里已经有几日了,他来时,王庭命令他带人突破北境人的防御,最好能杀入群山之中,找到北境人的集结点。
此事看起来似乎简单,但实际上却是另外一回事。
北狄的将士都是骑兵,最适合在平原和草原上驰骋。
现在又是夏天,战马跑起来风驰电掣,就算北境人也扛不住。
这些北境人全都是从群山中出来的,战马到了山脚下,就再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
相反,北境人的那种巨鹿不但能在草原上奔驰,也能在山川中如履平地。
战事似乎卡在这了,不光勒都思这个方向,其他几个方向也都如此,十几天之内,没有向前推进半步。
北境人几乎每天都会进攻,但他们似乎不是要突破北狄人的防线,而是专门杀人来的。
这些北境人人高鹿壮,北狄儿郎和他们正面对抗本就吃亏,再加上北狄几经战火,战力有了折损,现在已有些强弩之末的意思了。
勒都思最头疼的还不是这些。
他久经沙场,对形势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几场仗打下来,他这里先不说,其他方向传来的消息,让他感觉王庭似乎并不想和北境人决战,而是正在利用北境人消磨自己的力量。
再仔细想,现在前线的大部分将士不是来自屠各部,就是来自鲜于部,每日损伤最多的也是他们。
那王庭到底想做什么,其实已经了然了。
勒都思不是看不清,而是不愿相信。
无论是哪个部族的人,都是北狄草原上的勇士。
他不愿意将那些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送上绝对的死路。
故此,这几天他并未下令进攻,北境人来冲阵,他也是让麾下的将士万箭齐发,将敌人打退。
他的心思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只是后面要怎么做,他却没个主意。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阳光却还有些刺眼。
勒都思转身,直接坐在了山坡上,皱眉看着远处。
若想结束这场战斗,就必须将北境人打残,或者将屠各部和鲜于部的战士消磨干净。
可无论是哪一条,勒都思都做不到。
他不明白王庭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明明是削弱己身的事,王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统领!”
正此时,一个北狄汉子从后面跑来,到了近前,直接开口道:“屠各部的呼厨炎来了,正在外面等着。”
“呼厨炎?”
听到这个名字,让勒都思微微一怔,随即直接开口道:“让他过来。”
呼厨炎很快就到了。
多日驰骋,他的脸被太阳晒的一片赤红,见到勒都思之后,也没有之前的那种笑容,而是十分沉重。
“你怎么过来了?”
勒都思问呼厨炎道:“巴尔思王子不是让你在西边镇守吗?”
“镇守?”呼厨炎闻言冷笑,道:“镇守个屁!”
“他就是想让我带着麾下的儿郎去死!”
“我已经带人出来了,那什么该死的防线,巴尔思想守就让他自己去!”
“我屠各部的儿郎都是战士,不是待宰的羊!”
一听这话,勒都思一把将呼厨炎拽过来,皱眉低声道:“你不要命了!”
“现在巴尔思才是这里的统帅,你不听他的号令,他就有理由砍了你!”
呼厨炎心情明显极差,他甩开了勒都思的手臂,沉声道:“勒都思大哥,你现在也和他穿一条裤子了?”
“现在谁不知道,王庭发动这次战争,就是让我们去死的!”
“我们屠各部犯了什么错?我们对北狄是有功劳的!”
“凭什么让我们去送死?!”
说着,他狠狠的瞪了勒都思一眼,又道:“我本来不应该来找你,可念在你我之间有交情,还是要跟你说一句。”
“巴尔思不是好人,我们也不打算去管王庭的命令,准备直接回去了。”
“王庭到时若要怪罪,那我们就动刀子!他们不想让我们活,我们也没必要卑躬屈膝。”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不希望在战场上看见你。”
说完这话,呼厨炎转身就要走,勒都思却心中一急,直接伸手拉住呼厨炎,沉声道:“呼厨炎,你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