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听她这么说,急得脸都红了,说道:“我就叫了他的名字了,你去老太太跟前告我去啊,就说我撒野了,把我也撵出去。”
麝月赶紧道:“嫂子,你只管把人带走就是了,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
这个地方,可没有你叫喊着讲礼的份,你看见谁和我们讲过礼了,别说是嫂子你了,就算是赖奶奶林大娘,也得给我们三分面子,
就算是叫名字,从小时候开始到现在长大了,都是老太太吩咐过的,
你们也都懂的,是怕孩子难养活,还巴巴地写了他的小名儿,到处张贴,就是让万人叫的,为的就是好养活,
就连那些挑水的、挑粪的,叫花子都能叫,更何况是我们,就连昨天林大娘叫了一声宝玉,‘爷’,老太太还说了她呢,这是第一条,
第二条,我们这些人经常要去回老太太话,可不就是叫着他的名字回的嘛,难道也叫他‘爷’?
那天不是把宝玉这两个字念个二百遍的,偏偏嫂子你要挑这个刺,
找哪天嫂子有空了,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听听我们当着面儿叫他的名字,你就知道了。
嫂子你本来就没有在老太太、太太身边做些体面的工作,一年到头都在三门外头混着,难怪你不知道我们里面的规矩,
这儿不是嫂子能长时候站着的地方,再过一会,都不用我们说,就会有人来问你了,
(凤姐跟老太太和太太说到宝玉的时候都叫宝兄弟,袭人跟王夫人汇报宝玉的事,都用二爷来叫的,
麝月除了在诈人家不懂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在外面干活的人想来到老板面前查事情的真实性,很难,这就是阶级等级,
简单说就是,我说的规矩就是规矩,不信你就去查,但是你没那个权限去查,你查不到。就是拿鸡毛当令箭。
如果不懂的外面的人,就会被吓住了,如果是懂的外面的人,因为阶级原因,懂,你也没办法)
你有什么需要辨解的话,就带着她出去,找林大娘说,让林大娘来找二爷说,
家里上千号人,你也跑过来,我也跑过来的,我们认人都认不全呢。”
说完,就叫来一个小丫头:“把擦地的布拿过来擦擦地!”
(麝月说话连蒙带骗加侮辱,最后高高在上地来个嫌你脏的杀人诛心的侮辱。)
那媳妇听了麝月的这番话,哑口无言,也不敢在这站太久,气呼呼地带着坠儿就走了,
宋妈妈赶紧道:“难怪说你这位嫂子不懂规矩,
你女儿在这个屋里做事一场,临了要走了,也应该给姑娘们磕个头才是,
没有别的谢礼就算了,就算是有,她们也不稀罕,不过就是磕个头,尽点心意而已,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这就是那个时代的阶级等级,坠儿又不是这些下人花钱请来的买来的下人,
只因为坠儿是比她们低一等的下人,走了还要磕头谢恩,甚至还要给谢礼才算是合规矩懂礼数,
就像是皇帝让人死,都是赐。最后宣旨的公公会加一句:谢恩吧。
现在很多人的脑子还保留着这种古老的传统,
人事会说,“我发你工资……”。办事窗台前面那个人会说,“这是国家办事的规章制度和流程……”)
坠儿听了,只能转过身走了进来,给麝月和晴雯磕了两个头,又去找秋纹等人磕头,
她们都不理会坠儿,那媳妇唉声叹气,也不敢多说什么,满怀怨恨地走了。
(坠儿自作自受——该,不能说简单地麝月和晴雯做得对不对,只是也可以从这件事中更了解这两个人的性情吧。)
晴雯刚才又受了风,还被气到了,觉得更加不舒服了,一直折腾到天黑点灯时分,才安静了些,就见宝玉回来了,一进门就唉声叹气的,
宝玉道:“今天老太太高高兴兴地把这件外套给了我,没想到一不小心在后襟上烧了一块,幸好天黑,老太太和太太都没注意到。”
宝玉一边说,一边把衣服脱了下来,麝月看过去,果然看见有一个手指头大小的被烧的小洞,
麝月道:”这肯定是手炉的火星子溅上去烧到的,这个没事,赶紧让人悄悄地拿出去,叫个手艺好的织补匠人补上就可以了。”
说完就用包袱把衣服包了起来,交给一个妈妈送了出去,吩咐道:“赶在天亮前补好才好,千万别让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
那妈妈出去了半天,又把衣服拿了回来,说道:“不只是手艺好的织补匠,就连裁缝匠、绣匠和做女工的都问过了,
都不认得这是什么料子,都不敢接这个活儿。”
麝月道:“那怎么办,明天不穿这件衣服也行吧?”
宝玉道:“明天是舅舅生日的正日子,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