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听了这话,心头一沉,呼吸便有些急切起来,生平头一回嘴巴比脑子快了些道:“你便是觉得此事是我不对了?什么叫模棱两可让她误解?分明是她自己胡思乱想才对!后头还不顾我是个产妇,大好洗三的日子来同我置气,我可是笑着将她送走的!”
严敏淳闻言心头愈发难耐,到底顾念着她还在月子里,忍下来没有说话,只轻声哄着孩子。
程氏犹不解气,反而继续说道:“如今袁家眼看着水涨船高,二婶倒是知道着急了,倒将她冷落人家的罪责怪在我头上!我可担不起这罪名!”
眼见着严敏淳要说出什么教妻之言,了解自家小姐性子的嬷嬷连忙打着圆场道:“姑爷可是抱累了吧,不如将小少爷交给老奴,此时应是到时间给奶娘喂奶了。”
待抱了孩子又转头对着奉琴和侍茶道:“少夫人生产时出了不少血,如今还亏着,你们侍奉着少夫人好好歇息,万不可扰了她的睡眠。”
奉琴和侍茶连忙低声应了,便上前准备服侍程氏躺下歇息。
严敏淳闻言便道:“如此夫人便先好好歇着,为夫书房里还有公务,先去忙了。”
程氏看着严敏淳离去的背影,气得咬了牙道:“什么去书房,不过是去找那几个狐狸精罢了!”
奉琴连忙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姑爷走远了没听到,这才边替程氏整理着抹额边低声劝道:“夫人可别生气了,这还在月子里,仔细头疼。”
程氏闻言只觉得心里一酸。
前些日子她听阿娘说,袁四姑娘再过一两个月也要生产了,那虞晚苼远在浀州,到时候袁氏得一个人生孩子。
虞晚苼一个大男人在浀州,少不得纳个妾室给自己排遣寂寞,到时候袁氏生了孩子,又胖又丑,再被那美貌妾室比下去——这些时日想着袁氏总算低她一头,她心头原本十分畅快。可是生了大哥儿后不知怎的,脑子倒是清楚了:虞晚苼目前还未纳妾,可是自己的婆母倒是给相公纳了三四房妾室!
偏严敏淳又是个不懂安慰人的,明知自己在月子里,倒还要偏帮二婶说话。不,他不是偏帮二婶,他怕是在偏帮袁家姑娘说话呢!
为何他不能像虞晚苼那样体贴入微呢?
袁家姑娘如今身份不比从前,谁能想到一向不温不火的袁家,忽然就有了一位贵妃做靠山。那个傻子五皇子竟一朝翻身做了太子!
她原本是天之骄女,委屈自己嫁了探花郎,虽然祖父如今也是丞相,但自己的夫君到底不如那虞晚苼上进,便是那虞晚莱也做了公主驸马,一个来历不明的养女竟然还是先太子郑承恩的独女!
虞家可真是时来运转,今时不同往日了。
为何她千选万选,倒不如人家盲婚哑嫁?
一月初,顾氏找人寻来一对大雁,带着程劬的生辰八字去袁家换了庚帖,马不停蹄地合了八字,五行八字相合,妻旺夫,夫利妻,给顾氏高兴得合不拢嘴。当下就定了几个好日子,用大红帖子送到了袁家。
最后袁家选了当年十月十三,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薛云初托着腮道:“九姐姐,真没想到你竟然马上要嫁人了,哎。日后要见你,怕是得提前三四日下帖子——都不得见你一回喽!”
袁九娘子为自己四姐姐正缝着一件小肚兜和虎头鞋,闻言便瞪了她一眼道:“你这妮子嘴巴真是越来越没个管束了,还不快与我一道分线?你大嫂子马上就要生了,我替你绣虎头鞋秀得指头都疼了,你还取笑我?”
薛云初立即老实了,口里告着罪,手上便十分灵活地与她一道分起线来。
二月初,袁氏诞下一个男婴,取名望哥儿。
洗三礼过后,虞晚莱的院子里。
袁无错趁着虞晚莱给他拿新奇物件的功夫,挪到薛云初旁边低声问道:“莫家二郎来提亲了?”
薛云初正低头看着一本《奇异志》,闻言头也不抬道:“你不是早就知晓了?帮他寻人的难道不是你?”
袁无错全无被人拆穿的窘迫感,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旁道:“你不是也让人寻了?你这,万一你先寻到了,莫老二是不是就败北了?就娶不着凌姑娘了?
“就算是他先找到,那样不一定能成。什么娶不娶的,凌山派的女子不嫁人你不知道?”
“是是是!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
“例不例外的再说。”
袁无错实在是忍不住了,道:“那你呢?你也不嫁?我是说,你看我怎么样?可堪托付?”
薛云初道:“你……袁将军自然是人中龙凤,但至于托付不托付的……难不成世间女子都要找个人托付?我自己托付我自己不行吗?”
“自然是可以!你说什么都行,但是!我是说但是啊,但是若我上门求娶,你可愿意?”
薛云初手里的书“啪”地一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