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遇刺只是个插曲,还不等那些蜷缩起来未被彻底铲除的余孽高兴,皇帝苏醒了。
而后便是朝堂上雷利风行的革新政令,曾经楼太傅耗费精力铸就的成果得以重现于世。
朝臣们一开始自然是不乐意的,但那些勇于反驳的,最终都没了舌头。
清河教被招安,多数教徒也都谋得了一官半职。其实清河教之所以反叛,不过是因为怨怼朝廷脏污贪腐,眼瞧着诸州百姓生活苦难,不满宸帝旧制,亦不满推陈出新的楼太傅,以及那些为民请命的官员接连身死。
新帝继位之后,倒是不再姑息养奸,虽对方名声并不好,甚至坊间传出了启国必然败落在新帝暴政之手。
但在清河教派眼中,却是比宸帝强上不少,至少,他们这些归降的反贼未曾因皇帝名誉而被暗中铲除。
身为舵主的杨慈誉倒是未能进京,他散了清河教,去医谷陪伴接受医治的女儿。
至于曾出力不小的何放与白齐,二人在宫中吃了几顿宴用膳食,领了赏银后,相携离京。
这些事情新帝未曾遮掩,那些朝臣亦心知肚明。
曾经宸帝因煜王勾结清河教徒气到吐血,一度欲废了煜王,而如今,有那些出头鸟的例子在,没人敢出言质疑。
为了家族、仕途与自己的项上人头,都在装聋作哑。
因着有这些‘朱玉’在前,后续新帝再次作妖,说要立男后之时,朝臣虽如遭雷击,却硬生生无一人敢置喙。
直至这位新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拟定了吉日,命人做好了吉服,封后当日,眼瞧着那楼大人被带去阶上,接受万官朝拜,众人还有些怔愣的缓不过神。
好在这些时日,他们的承受能力也算是被磨炼出来的,震惊之余,各自噙着笑脸,相互道贺,尽管内心茫然无措,不知喜从何来。
本以为暴君和男后的组合便是惊世骇俗的存在,甚至于,朝臣们已经自动忽略了择后条例中须面无缺陷这一衡量标准。
但显然,他们还是太过掉以轻心。
紧接着,他们胡闹的陛下又发出了令掌管宗庙皇谱的宗正寺一众官员气厥过去的旨意。
陛下他,要立楼氏遗孤为公主,更名游姝,入皇族牒谱与庙堂。
原本,那孤女毫无顾忌的称呼陛下为‘爹爹’便已经是不合礼制的行径,如今此举,更是将恪守祖训的一批官员炸了出来。
诚然,官员们觉得匪夷所思,但……他们那点劝说,在陛下面前揭不起一丝波澜。
这事情还是定了下来,孤女摇身一变,成了金尊玉贵的荣和公主。
也因着楼氏人接连名声大噪,时隔多年,楼家再次被挪到了台面上。尽管京都人人言说,但这些言语,都落不到楼家舅侄的心中。
姝姝确实到了念书的年纪,游慕特地寻了学士,负责姝姝的课业。
而楼笺自己的功课,多数时候由游慕自己去考教,与做伴读那几年的考核没两样,每次都让楼笺如临大敌。
不过他到底是用了心的,记着亲爹交代的,要辅佐游慕的事情,虽过了最适龄念书的年纪,也补的认真。
姝姝却是被难倒了,以前每日小雀似的围在游慕身侧,如今被压着磕磕绊绊读些不懂的诗词,苦恼的厉害。
只是这次她哭闹也没用,读书是必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以至于姝姝粘着游慕的时间大大缩短。
倒也让楼笺得了便宜,他毕竟顶着皇后的名头,比姝姝这个公主见皇帝的次数更久些。
再来,夜间,也都是楼笺的主场。
多数时候,便是姝姝再怎么闹着要跟爹爹睡,也会被楼笺哄骗着,或者被青簪带着回去。
学了书,再大半岁的时候,姝姝回忆起以往那些败绩的时刻,懵懵懂懂的知晓了自己小舅舅是在耍手段争宠。
她小舅舅,名义上的君父,总想要独占爹爹!还不让她见!
于是,在后宫之中,属于舅侄二人的争斗拉开了序幕,并且逐渐愈演愈烈……
某日,下了朝,官员还未完全散开开,后宫来的太监请示陛下,说是公主病了,头疼的厉害。
紧接着,皇后身边也派了人过来,说是自己染上了风寒,身体不适,只想要陛下看顾。
......那楼大人刚还在朝堂上为着政事振振有词,中气十足,这一回后宫便病了?
谁信?
公主和皇后斗法这事,早已不再稀奇,朝臣们见惯了的,但依旧带着些看热闹的心理,想瞧一瞧陛下去了哪处。
只是最终,他们也没能打听出结果,官员们陆续离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官员甲:“咱们这位皇后,也真是……怎的总是引陛下流连后宫?长此以往江山社稷如何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