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兰香从外面回来了,当她走近时,茵茵立刻感到她身上裹挟着一股冷气,于是悄声问:“你哪里去了,怎么冷得这样?”
兰香忙俯下身耳语道:“才刚绿蕉来报我,说绿翘险些同人吵起来,我便去瞧了,等我到时她们人已散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
“说是方才绿翘去园中寻姐妹玩耍,小姐您知道的,绿翘最喜欢串门儿,今儿又是过年,便禁不住到了人家通铺里,跟她们谈天吃点心说话,在她们那里坐了会子便又去别处,偏有个叫桩儿的丫鬟说丢了二两银子,还说那是她攒了两年的体己钱,急得哭了,方才只绿翘一个外人去过她们通铺,可不就绕上她了么!”
茵茵若有所思,“绿翘不是手脚不干净的人,不然我也不会用她贴身伺候了。”
“就是说嘛,绿翘又是个爽快人,当时就把自个儿的身搜出来给她们瞧,还指天发誓要是她偷的,立刻叫天雷打死,如此,她们才没再揪着绿翘不放,又去疑心别个了,我去时绿翘正要回去,我问她怎么样了,她老大不高兴,说大过年的整这一出,晦气。”
“事情清楚了就好,绿翘如今回去秋爽斋了吧?”
“回去了,奴婢叮嘱了她叫她老实在自己院里待着,别总往外走。”
茵茵嗯了声,回过头继续看戏……
然她的心思并不在戏上,她记得这些日子以来,光听说的失窃便有几宗,可见平日底下人都猖狂成什么样儿了,于是她又回过头去抱怨道:“近来怎么总听见失窃?”
兰香道:“可不是,奴婢也总听见,不仅失窃,还有几桩大事呢!”
“哦?什么大事?”
正要说,突然台上谢了幕,李氏站起身招呼众人去看放焰火,如此,茵茵便没再去问了。
一行人出去,拥挤着站在檐下,傍边还围着站了十几个媳妇子,正叽叽喳喳谈论着今日的酒菜和戏,另几个抱着簸箩,簸箩里都是串成串的铜钱,预备待会儿焰火升起,老太太撒钱用。
接着,一个胆大的丫鬟擎了火把去前头点炮仗,眼看着点着了,人才一挪步,北风一吹,竟灭了,“灭了,灭了,再点!”
那丫鬟忙又跑回去重新点,谁知这回连火把也教风吹灭,她不得不用灭了的火把去点引线,点了好一会儿也没点着。
老太太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邱姨娘道:“其他人还站着看什么呢,赶紧换个火把上去点啊!”
话音一落,便有个妈妈举着火把去了。她轻易把那引线点燃,众人见了,都连忙捂耳朵……然而,引线燃至尽头时,竟无一点儿动静,又等了会儿,还是没动静,人群骚动起来,问炮仗怎么不响,方才那胆大的丫鬟儿走过去看,竟是火又灭了。
老太太的脸彻底拉下来,“谁买的炮仗,连个响儿也没有?”
过年图的就是个喜庆,炮仗点不着可不是个好兆头。
于是邱姨娘命:“还不快换个炮仗来!”
立刻上去两个人把那坏炮仗搬走,另搬了个新的上去,重新点了。
这回总算点着了,也有焰火升天,众人为讨老太太的好,都假装欢腾起来。
老太太却教这两次三番折腾得再没有兴致,她也懒得撒钱,只命李氏和邱姨娘撒,再看底下小丫鬟们蜂拥着去捡钱,配着大朵烟花绽开的场面,本该喜庆又欢腾,可不知怎么,她反觉出一种悲凉。
炮仗放完,众人便又回大堂坐着了。
原本除夕一定要和大家守岁的老太太,今日放过焰火后,竟说要歇息会儿,等子时到了再叫醒她。
众人都知趣地叫老太太安心去歇息,她们替她守着。
老太太便由明月扶着上楼去,之后底下的场面更冷清了。
如此捱到子时,又放过一场焰火后,众人才散。
茵茵和兰香回秋爽斋的路上,一直沉默无言,等回到自己院里,看见满院子灯光,听见下房内丫鬟们玩抓阄的欢笑声,茵茵才稍有了点儿喜色。
她上楼回到自己的卧房,室内暖烘烘的,床也已经铺好,接着绿翘被兰香叫过来伺候茵茵卸妆。
绿翘显然玩得意犹未尽,茵茵见她满面喜色,欢蹦乱跳,不由笑道:“你们在做什么呢这么高兴?”
绿翘一面为茵茵拆头发一面道:“小姐您不知道呢,我们抓阄输赢瓜子,刘大娘今儿真是背,把半碟子瓜子都输了,最后输无可输,只好罚她钻桌脚,哈哈哈!”
发钗一支支被取下来,头发一缕缕散落下来。
茵茵也跟着笑了,乐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件事,忙正色问:“方才那丫鬟失窃的事,了了么?”
绿翘的笑意也渐渐收敛,她道:“说起这个奴婢就来气,奴婢得了小姐多少赏赐,二十两都有了,况且奴婢在小姐房里伺候,好东西见了多少,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