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再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时宴。
不是他不敏锐,而是他根本没想过供应商们会放着钱不赚,他也没想到他的二哥陆行能有办法让那些供应商们都愿意冒着毁约赔偿一大笔违约金的风险跟着他的干,他最最没想到的是采购部的部门经理是陆行的人。
“当你有钱的时候,你身边都是好人”这句话陆再可能没听过,他虽然知道人心险恶,但也仅限于知道。
毕竟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坏”的那个人就是时宴了。
所以,等时宴“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
陆氏的副总经理,陆老太爷亲手提拔,在陆氏兢兢业业干了三十年,马上就要退休的刘程在每周一的例会上直接朝陆再开炮。
“为什么工厂和工程都停工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引起重视?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你就应该告诉我!已经三天了,你知不知道停工三天是会造成连锁反应的?”
庐陵前脚说可以进入议题,后脚刘副总就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指着陆再的鼻子大骂:
“我现在就告诉你停工三天会给公司带来怎样的后果。”
“第一,现在正是旺季,销售部的销售每天都在接新订单,工厂停工一天,生产那边的计划就会被彻底打乱。你以为只是简单的单子交付的时间晚一天吗?是所有的单子都可能就会来不及交付!别和我说什么工人可以三班倒,是,人工不值钱,但厂区在用电高峰期是限电的!没有电,根本不可能三班倒!你知不知道咱们公司的违约金一项是高于业界,你考虑过赔偿的问题吗?”
“第二,工厂里的那些工人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没有加班费赚他们就会离职,更何况现在是突然停工。你信不信再过一天,人就能全跑光?到时候别说三班倒,产线都不一定填的满!临时找劳务公司要人能找到几个熟练工?没有熟练工,订单的交付谁来保证?”
“第三……”
“第四……”
刘副总拍着桌子,一直说到了第十。
这个从基层爬到副总经理位置的老头子红着眼睛咆哮:
“陆再你可以不把陆氏当一回事,没了陆氏你也能衣食无忧的过几辈子,我们这些员工可都靠着陆氏养家糊口!”
“董事会的人真是昏了头了!你连你哥陆行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他大学的时候就在各个分公司,工厂都轮过岗。不会管就不要来管,你这样的公子哥吃吃喝喝当个吉祥物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来做自己不会做的事?滚出公司!这里不欢迎你这样没能力的公子哥!”
刘副总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响起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陆再涨红了脸,他扫视那些坐在长桌旁的人,有人和他对视,有人低下了头,有人侧头,众生百态,陆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坑了。
孩视。
他的脑子里冒出了这两个字。
所有人都在孩视他。
他将视线转向采购部的那位部门经理,他盯着他,如果眼神能化作刀,那个他亲手提拔的人应该已经血溅当场,但眼神就是眼神。
那个该死的混蛋低垂着头,陆再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陆再强势裁员积累的威信在此刻消失殆尽,窃窃私语声没有停止。
他拿起文件,恨声宣布散会。
没人离开会议室。
就连庐陵都没有站起来。
刘副总板着脸指着门口:
“供应商的问题今天必须解决。不解决,谁都不能走。当然,陆再你是例外,你可以走了。”
庐陵就是在此时给时宴打电话的,她知道陆再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时宴赶过去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陆再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办公室。
庐陵守在他的办公室门口,拦下了想要进去安抚陆再的时宴:
“学长你还是不要进去了,陆再在里面砸东西。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庐陵已经在电话里把情况和时宴都说了,他摇了摇头:
“没事,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
庐陵还想劝,红着眼睛狼狈不堪的陆再就听到动静跑来开了门。
他挤出一个笑,试图粉饰太平:
“时宴你怎么来了?你应该通知我一声的。没有保镖陪着,万一又被陆行劫走怎么办?”
时宴示意陆再推轮椅,后者乖乖照做了。
办公室门刚关上,陆再的情绪就失控了,他走到时宴轮椅前,瘫倒在地,他说:
“我搞砸了。我摔文件走人了……我当时应该留下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会做那么幼稚的事……我……”
“我知道。”时宴叹了口气,“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