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杏随他指向望去,桌上摆着一顿丰富的菜肴,而其中间还有一个精工螺钿雕花的匣子。
她望了一眼,带有些许疑惑。
伸手挑开匣子的扣锁,展露在面前的居然是金灿灿的一整套头面。
“这是……珍宝十二钗!”
珍宝十二钗,乃是现时京城最炙手可热、最珍贵的一套首饰,一套十二件,每件皆以不同的宝石为主题镶嵌,按理说这样做整套花样应该很繁杂很俗气才对,但这套头面偏偏相互搭配,组在一起,非但不俗不冲撞,反而熠熠生辉,如繁花一般。
“喜欢么?”
程潜特意托人从京城带回来的,他看着齐杏,良久,鼓起勇气开了口:“娘子,对不住……”
齐杏正拿着红宝石花鸟钗端详,忽闻他的道歉,惊讶地回过了头。
微微张着小嘴:“你在说什么?”
程潜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是我不对,我瞒了你……”
齐杏何其通透,她微微垂目,心中一下就明白了他说的事情。
不过,她并未要求他好好解释,而是说:“我明白,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谁知,程潜坚持要解释,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是,我被调了职,去当了城门郎君。”
如此羞耻之事,实不足为外人道的。
可她不是外人。
她是他最爱的妻子。
齐杏忙握着他的手,急切地问出了她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为什么?你怎么突然会被调职?难道……”
她思量了下,突然睁大眼睛,“难道是太子殿下下的令!?”
程潜沉默。
良久,他的眉头慢慢舒开,“应该不是。”
“那是谁?”
齐杏还想追问下去,被他一个包子堵住了嘴,“朝堂之事娘子还是莫问过多,来尝尝,这是蟹黄包子,好吃不。”
“唔唔,哼……”
齐杏被他那么生硬地转移话题弄得有些气,拿掉口中的包子泄愤般地“啊呜”一口。
别说,还挺好吃。
这难道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吃一个不吱声?
不过,开心过后,齐杏的担忧也慢慢升起。
“郎君,您说,我们是不是已经得罪太子殿下了呀?”
说来也背运,无端端的,她丈夫就冲撞了太子的轿子,而她呢,也被太子盯上了秘方。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可算全家都得罪了他。
程潜沉吟一二,“应该……不会吧。”
这回答的,连他自己都不自信了。
齐杏皱眉。
“都怪我不好,早点把配方献给陛下就好了。”
齐杏一时沮丧,说了丧气的话。
此时程潜却抿嘴一笑。
“你若是肯,早就给了,不是吗。”
他与她相识那么久,怎不会看穿这妮子心底的倔强呢。
齐杏略带愧疚,柔弱靠于他的身侧,“对不住夫君,连累你了。”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内疚。
自己犟不要紧,连累了身边人就是大罪过了。
可程潜却微笑了。
安慰她。
“傻瓜,咱们是夫妻,若说连累,我的事连累了你还不少呢,咱们啊,只要尽量做好自己,必当能平安度日的。”
他垂眸,悄悄亲了她一口,“难道你对你我二人的智商,那么没自信?”
“呵呵呵呵……”
齐杏被他逗得,笑露了贝齿,“咱俩啥智商啊,呵呵……别装大蒜哦!”
说罢,她曲手指给了他脑门一记。
程潜也笑了。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别谦虚了,咱俩都算笨的话,其他人可不都像那肉豚一般了。”
“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
齐杏成功被他逗笑,之前的阴霾皆一扫而空。
这俩夫妻的小日子啊,
果真羡煞旁人。
……
程潜希望她能早日回京,可齐杏却实在放不下。
她一直拖延,其实就是想拖到给母亲拆线。
日子终于到了。
在隐秘的闺房里,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帷帐,齐杏屏退了所有人,
来到母亲的床前。
而乐敏躺在床上,十分从容。
“娘,您喝下这麻沸散吧,喝了就不疼吧。”
齐杏恭敬地向娘亲端上一碗汤药。
“嗯,有劳。”
乐敏顺从接过,仰起下颌徐徐喝下。
古代的麻沸散乃是汉末华陀神医所创,幸得此时药方尚未失传,齐杏轻易便能寻得而来,只是这药效缓慢,喝下去起码得半个小时才能起效。
乐敏喝罢,把碗归还于齐杏,闲聊起来。
“女儿,一会儿你会怎么做?”
齐杏见她问起,眼珠子快速转了几圈,复露出微笑,
“哦,娘亲,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