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无论是挡在崔姝身前，张开双臂，自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的薛笑笑，还是朝着这边疾冲而来的三人，全数睁大了眼睛。
    方才他们三个人费那么大力气没能把那黑雾怎么样，怎么崔姝这么一来，竟然有了效果？
    难道是因为崔姝和崔灵儿属于亲姐妹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
    就连崔姝自己，一时间也是瞠目结舌。
    【哇啊啊啊要死了，诶？不对，我又活了！】
    【不是，也没人告诉我我这个安全防护这么厉害啊！】
    这个安全防护和黑雾的第一次交手，就让黑雾受到了一次重创，崔灵儿那张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了些许不似人类的怨毒，嘶嘶地开口：
    “崔……姝……”
    从她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都不似人声，满怀怨恨，呼喊崔姝的名字时，语调恨不能对她食肉寝皮。
    【吓！！！】
    【这玩意都成这样了还对我怨气这么重……而且刚刚这边有我和薛笑笑两个人，直接冲着我来了……看样子崔灵儿还能控制黑雾？或者某种意义上她和这玩意融为一体了？】
    【反正对我这么大怨气的不可能有别人——吓！】
    正如崔姝所猜测的那样，崔灵儿的意识确实没有消散。
    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这连崔灵儿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她感觉到黑雾正在萦绕在她身旁，丝丝缕缕，甚至从她的伤口当中涌出。
    这一幕本应让她恐惧到尖叫，但是她并没有感受到害怕，相反，这个雾气让她感觉到格外亲切，甚至说温暖……
    但是崔灵儿很明白，或者说她前所未有地明白，她已经变成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或者说自己究竟是不是人，已经成为了一个未知数。
    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崔姝。
    在那光晕的保护下，对面的少女显得肌肤红润、健康，似乎是因为得了突如其来的保护，正在露出有些惊讶的微笑，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个小小的酒窝。
    如此鲜活、生动，是她曾经拥有过，但是很有可能未来不再能拥有的。
    崔灵儿的双眼赤红，恨的几乎要滴血。
    暴虐的情绪让她周身的黑雾狂暴地舞动，却一方面畏惧着崔姝周身的光芒，有点畏缩着不肯上前。
    凭什么？
    凭什么她现在成了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
    而之前样样不如她的崔姝，竟是有了克制这个黑雾的法子。
    “早晚、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把夺走的一切……一切都还回来！”
    崔姝现在有光圈护体，瞧着崔灵儿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也丝毫不怵，只是安静地笑了笑：“还回来？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这东西本就属于你，那谁也偷不走呢？”
    崔姝其实很想不明白。
    崔灵儿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叫嚣？
    难道一个小偷，短暂地盗走了别人的东西，窃据己有一段日子，就能认为这个东西本就属于自己吗？
    何况崔灵儿能有今天这个地步，还不都是咎由自取？
    【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当年她想要毁我的名声未遂，反而和沈行简的事情被揭穿，如果她没有害人的心思，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后来我去了正一宗，她去了太虚宗外门，说实话……倘若她在太虚宗好好修炼，不走捷径，不想着去正一宗找我麻烦，后面她和陶长老的奸情也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被太虚宗赶出宗门。】
    【这些事情难不成怪我咯？】
    崔姝想不明白，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想不明白，怎么这么爱把责任推卸给别人，感情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你要偷别人天赋和气运，要害人，别人就得伸着脖子让你害？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崔姝这般平静和无奈的样子，落到崔灵儿眼里，简直是对她最为不客气的嘲讽。
    下一刻，她发出一声狂乱的尖叫，浓烈的不甘心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径直冲向崔姝的方向，恨不得将她直接撕碎。
    “呃啊啊啊啊！”
    惨叫声和黑雾蒸发的刺啦声响起，崔灵儿这一冲非但没能伤到崔姝分毫，反而将她周身萦绕着的黑雾损伤了大半。
    这黑雾少了不少，崔灵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状态的不对。
    她的肢体逐渐变得没那么灵活，心跳都在减缓，她仿佛感觉不到自己体内血液的流动或是脉搏的跳动……
    她恐惧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离开了这个黑雾，她的躯壳已经如同一个死人。
    这下她也顾不上什么报仇雪恨，或者是将崔姝撕碎，她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逃！
    立刻逃走，最好逃到那个她曾发誓再也不踏足的地方。
    那个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但是只有那个地方才能救得了现在的自己……
    众人却见崔灵儿的身形诡异地扭曲几下，竟是仿佛和那雾气合二为一似的，朝着远处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