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保县地处偏远,令国朝廷排除万难、运送而至的官粮,是无数百姓赖以生存的口粮。
账目紊乱、以假充实……更为惊人的是,在粮仓内无人问津的仓房中,发现了大量标记已被抹去的“无头”谷粮。
王正兴与他的人,简直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将陈曦等人直接围住。
他们的生活半径不过是粮仓和整个长保县,天不怕地不怕!
山河悠悠,令皇与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们有所畏惧,但完全不将朝廷派来的皇子放在眼里!
领头的小吏,和顺国世子梁辛身板相仿,但满身腱子肉很不好惹的样子,皮肤黝黑。
他光着脚,脚底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每一步都稳健有力,踩在地上的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一双钢铁般的脚掌。
此刻,王正兴还跪在陈曦面前,但扬起了头。他的救兵到了
他的点子很简单,既不出卖上头的大人们,他也不想深受折磨,在弟兄们的帮助下,去个找不到的地方。
“库郎大人,我们来了。”
几十余人不断涌入,脸色阴冷,每个人像是都有着“今日就要肉搏个你死我活”的劲儿。
这些壮汉们,穿着粗布短衣,手里执着各类农具,本应是人畜无害的,但目光中的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要干什么”
领头的小吏语气轻佻,紧了紧自己的双拳,他缓缓走近,脚下的泥土被踩得咯吱作响。
“你们朝廷的人还真是高高在上,瞧不起我们呢!不放走库郎大人,你们就一个都不许走!”
陆宁安将沈暮白这个“假弟弟”,以最快速度,拉到自己的身后。
“弟弟,和你无关。”
而陈曦的手下们不甘示弱,他们虽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以一敌六不在话下。但真动起手来,除了皇子殿下,还有世子们需要保护,人手上还是不太够。
众人戒备着,那些本该种植庄稼的农具在这些人手中,变成了杀伤力极强的武器,每一次挥动都带有威胁。
陈曦明白了王正兴的打算:他想逃之夭夭,将秘密一并咽了下去。
他们一旦决定鱼死网破,自己未必能够带着大家全身而退。
“王正兴,你想干什么!”梁辛护在陈曦身前,“皇子你都敢拦,你不要命了!”
像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伏在地上的王正兴忽然哈哈大笑,他的目光在陈曦身上停留片刻,露出嘲弄。
领头的小吏接过话茬,没有畏色。
“我们饿过、穷过、冻过,本就一无所有,是库郎大人给了我们一口饭吃!我们可没什么好怕的,你们要对库郎大人动手,不妨就来试试吧看看到底是你们这些自小就锦衣玉食的贵人们厉害,还是我们这些泥腿子的命硬!”
在陆宁安身后的沈暮白,眼眸森然,冷眼睥睨王正兴和这些被洗脑歪曲的小吏们。面上透着,再不想克制的肃杀之气,风雨欲来。
他们在合理化“贪污侵占”的罪名!
那些连粮食都没有的百姓呢!
他们可曾想过!
要讨生活,多得是正经营生,他们受过的苦,却付之于别的无辜之人。
众人都愠怒上脸,陈曦咬着后槽牙,咯咯作响,阴沉可怖。
“你们不用在这里逼逼叨叨,到了大牢里,你们慢慢与狱卒去说罢。”
与此同时,赵允磊用眼神指挥着其余手下们:若一旦开打,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护好两位殿下。
出于侍卫长的敏锐,陆宁安亦回应着赵允磊,告诉他长公主殿下由他来负责,不用赵允磊分心。
眼见就要一触即发,长保县县令大人史沙,不紧不慢地现身。
“这是怎么了”
史沙摇曳着步伐,像是没事人一样,走近陈曦处,他拨开愣住的小吏们围起的人墙。
“怎么了呀!这不是曦皇子殿下吗!小的向殿下请安。”
说着衣冠济济的史沙就跪了下来,十足谦恭地奉迎着轮椅上的陈曦。
史沙身材中等,方脸,单论五官都有些伤了大雅,但一脸和气地笑道。
“殿下与大人们远道而来辛苦了,是小的疏忽职守了,没有安排妥当!不如先去用膳,尝尝我们长保县的地道风味,烩面、大鲤鱼……都是上等佳肴。”
在陈曦脑内,鸣金声大响,事有蹊跷,立刻拒绝,“好意心领了,粮仓亏空事关重大,先查明真相再说。”
他可没有心情,与这些贪官污吏共坐一桌。从史沙进入粮仓算起,陈曦的目光就没有从他和王正兴身上移开过。
县令与库郎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们竟然连眼神的交集都无,明显在刻意回避彼此。
王正兴口口声声说他是被上头所威逼利诱,这“不得已”的理由之一是否就有长保县县令呢
对于陈曦的冷面回绝,史沙笑容不减,语气却变得微妙。
“殿下,莫不是您是从景国来的,看不起我们这令国小地方的待客之道”
话中带刺,且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