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下跪:“妾身知错,王爷万勿动气,恐伤了身。”
齐天影急忙伸手去扶她,却又被她躲开。强压着不发作,又继续说道:
“记得从前本王与你谈论到灵儿时,你曾说过,要我好生待她,保她衣食无忧,一生平安的。如今,我待宥微也是如此啊。”
薛子衿垂眸,依旧:“是啊……”
他终究是压抑不住了,转身坐下,瞥见桌上的扇子,抬手拂去,怒吼:“是是是……你就只会说这个字么?”
地上传来清脆的声音,那玉扇的扇骨已经碎了,静静地躺在地上。从始至终,薛子衿都不曾看过一眼。这让他更加恼火,觉得被人狠狠羞辱了。
深呼吸一口气后,身子向后靠去,眯着眼看向她:“你心中想什么,本王也能猜得几分的。今日就你我夫妻二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王爷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瞧她这个模样,齐天影反而消了气,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于是继续说道:“自你入府时,就百般推诿,本王与你未曾圆房。诸如此类的事情也有不少,本王以礼相待,不屑用强,只因看重我与你的情分。如今你却与我生分起来,本王也不与你计较,正如你所说,本王会好生待灵儿,更会好生待宥微。”
“妾身明白。”
“再说了,哪个王公贵胄不是三妻四妾?我虽不知你为何在意这个,然只劝告你,一切并无什么不妥。何况宥微十分尊敬你,我歇在她那时,时常劝我多怜惜你,可见她并无僭越之意,以你为尊。你可明白?”
“是,王爷要说的妾身全都明白,不必多言了,妾身告退。”说完,她抬起头盯着他,四目相对。
薛子衿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就跟地上的玉扇一样,尽管她还来不及仔细端详它。
春燕守在门外,面色凝重:“王妃……”
“咱们走吧,我有些饿了,想你做的荷花酥了……”薛子衿勉力一笑,抬脚头前离去。
云朗始终不言,神色复杂地目送她的背影,然而并没有什么法子。只唤春燕:“还不快去。”
“这……”春燕不知所措。
“云朗!”从屋内传来王爷的声音。
“王爷有事唤我了,你快去吧,好生照顾王妃。”
“是。”春燕加紧脚步,直接去往后厨。
迎风流泪?呵呵……你明白却也不明白。薛子衿有嘴说不出,好生奇怪。
从前,我知道你对钟灵儿并无情意才能说出那样的话,也知道你与她并无夫妻之实。我实实无法接受你旁边睡着别的女人,没错,你与陈宥微确实遭人算计,但是,如今你与她生出了情意。
我该如何自处?接受她,仿佛在替你养小三……
撵走她?那破镜根本不能重圆……
宅斗?呵呵……真的身在其中时,也没了这种心思了……
待她回到屋内时,绿绮慌忙扶她坐下,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薛子衿撇过头去,擦着眼泪:“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是。”绿绮出了门,直奔幽莲苑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春燕端着精致的荷花酥,还配了桂花蜜。然而,薛子衿已经趴在床榻上睡着了,脸上挂着浅浅的泪痕。
她怕动作大吵醒主子,于是,取过薄薄的纱巾盖在她身上,又放下了帘幔,将帘子半卷,隐约留出些光亮。
然后又端着这些吃食出去了,春香瞧见她有气无力便问道:“怎么?一筷子也没动?”
春燕摇摇头,瘪着嘴叹了口气说道:“唉……睡着了,王妃心里苦哇……”
春香也不追问,只说:“好姐姐,快歇歇吧!待王妃醒了,怕是要吃呢。”
“也是……我找宋大娘去。”
“哎。”
整个王府心事重重的,齐天影自此以后,夜夜歇在雪竹居,只用午膳时来她这里几次,只用膳,连话也少说。不知何时,各人尽归各处用膳,薛子衿也没有热情张罗了。
奇怪的是,钟灵儿仿佛隐了身般,不似从前百般讨好。府中多事,还有谁会在意她这么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侍妾呢?
这是与平常并无二致的一天,薛子衿正对着满桌的菜肴,不动筷子。
忽然,齐天影走了进来,竟无人通报。
只见他坐下就开始用膳,薛子衿抬眼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终于是开始进食。
“夫人,本王有一事要你知晓。”
“王爷请说。”
“宥微有身孕了。”
薛子衿呆愣住,伸出去的筷子又收了回来:“恭喜王爷。”
齐天影终于是露了笑脸,说道:“是呀!本王已经找郎中看过了,宥微看上去纤弱,没想到胎儿倒健壮呢。只是可惜了,若亦尘在,我更放心了。”
“是。”
“春燕。”齐天影示意她再盛一碗羹汤,可见食欲大增。
外头静悄悄的,夜已经黑了下来,难得的是,薛子衿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将他往外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