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琪水滋润了晋国民众
琪水原是很好的,自北部雪山之巅流出,滚滚奔向南海,河水分流多支,滋润了大片土地,即使是旱年也不干涸。
如今正值九月,暑热渐消,琪水汛期也已过,水丰却不溢
时人若是要出远门,行船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儋州李家就这么认为
可不知怎的,打从昨晚开始,当所有人都在睡梦中,船家养的两只狗儿亦在打盹时
一股冷湿的雾却轻轻从江面笼起,轻轻地飘散着,冻得还在行船的伙计打了个冷战
船家也称奇了,眼见薄雾四起,这船上又都是官家太太的女眷,万不可懈怠了,就只能勒令放慢行船速度,省的闹出什么岔子
说完就打了两个冷颤,缩回房去了
萧氏今夜是和女儿一起睡的
虽然时光匆匆,一眨眼间女儿也长成了个半大姑娘了,可是女儿娇蛮爱在自己跟前撒娇
于萧氏而言,女儿和从前那个几岁的玉粉团子也没有什么分别
女儿一开始上船几天还觉得有趣,停不下来,什么都要看看瞧瞧,可如今行船已有半月,便是什么风景也看腻了,蔫蔫的,除了和房里的几个丫鬟打叶子牌,就是玩花绳,一张小脸都苦着
萧氏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心疼女儿的无聊,却也无可奈何,这两晚女儿无聊要缠着和她睡觉,萧氏心里只有无限的疼惜温馨
今夜又是母女俩合睡一张床
李静玉睡在靠窗的里侧,萧氏躺着外侧
萧氏自生了孩子,夜间的睡眠也变得浅了些
九月暑热才消,盖的棉被也是暮春时节盖的薄被,萧氏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些冷,逐渐清醒过来
傍晚时船舱里不免有些闷热,靠床的窗子就留了一小条缝儿,进些江风进来也清凉些
可此时那风却莫名地湿冷,垂地萧氏留在被子外的手不由得起了些鸡皮疙瘩
萧氏慢慢支起身来,悄悄地半边身子越过女儿,将靠着女儿的窗子“吱呀”一声完全合拢,给女儿拢了拢被子,想着等下吩咐下人进来加床被子
不料指尖触碰到身下的女儿,那身子竟是格外的滚烫
萧氏心中一惊,已是担心之极,试了滚烫女儿的额头后,轻轻摇了摇女儿肩膀
奈何睡中的女孩儿非但没有醒来,还状若无意识地嘤咛说起胡话来
萧氏不由得惊忧交加,来不及穿好鞋就唤了仆人来
萧氏和女儿随身带了几个仆婢,倒也不需要他们在门外守夜
但是这些仆婢也守在隔壁的小船舱里,听到主子叫喊,哪敢耽搁,匆匆忙忙就套了衣服赶过来
没想到船舱外头却如此阴冷,却也管不得,哆哆嗦嗦地进了主子的船舱
慌慌忙忙中主舱的油灯终于被点亮了了,在一片昏黄油灯的映衬中,躺着床上小姑娘的面色显得更加潮红,琼鼻小嘴,小脸却红扑扑的,还挂着点薄汗
萧氏自己还穿着单薄的衣裳在旁边叫唤女儿
奈何小姑娘却如何也唤不起来,只是胡话嘤咛更严重了
秋嬷嬷是萧氏身边最得力的嬷嬷,看见主子还单薄着衣裳,立即吩咐人去将大箱子里的厚被厚衣拿出来
此次预备入京,什么东西都预备着了,四季的衣裳也预备了许多
一面将厚棉被往床上盖去,将床上的小人儿拢得严实,一面又劝萧氏穿上衣裳:小姐着了风寒,夫人万勿将自己的身子折腾坏了
萧氏一心扑在女儿身上,闻言也只能飞快地将秋衣套在身上
女儿这样子像是着了寒气,高烧唤不醒,萧氏心里就像是放了刀在挫着,又恼自己不当心,让女儿着了凉
风寒药是有备着的,出远门的人如何能没有些药备在身上呢
秋嬷嬷又吩咐了两个小丫鬟去把药煎了好让小姐服下去
萧氏也是被女儿的病惊着了,看见下人们都衣裳单薄,吩咐她们赶紧去加了衣裳,小心别冻着
这夜,主舱里的灯火一直没有熄灭,亮到了天明
萧氏一晚未合眼,亲自给女儿喂汤药,又拿湿布细细为她擦掉汗去
奈何直到天明女儿都没醒,萧氏的心可谓是万分担忧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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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了之后也会这般难过吗?
李静玉这样想
自己一刀刺中腹部自尽之后,腹部那火辣的痛楚慢慢涣散消减,反倒是头的胀热疼痛让她难受
她仿佛置身火中,四面八方都是火焰,逼得她无路可走,无法逃避
她仿佛听到了谁在叫她
玉儿,玉儿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又太陌生,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