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域重商,多佣兵。别管商人狡不狡诈,就目前三朝的情势来看,沧域是最不可能起兵兴战的。
一个兵力散,不好打;另一个,权衡利弊,撺掇两方相斗,趁机发财的同时,又在最后渔翁得利,将利益最大化才是商人本性。
不涉及权势争斗,麻烦能少三分之二。
这也是当初秦钰选择挂靠沧域商行伪造身份的原因之一,拂晓的行为则为这伪造的身份增添了更多的可信度。
宴至尾声,上官夕抱琴压台出场。
琴音铮然,铿锵肃杀,有如兵戈在耳,于眼前勾画战场杀伐热血,危机四伏声起,引人提心凝神,各自戒备。又一转弦,凄婉哀诉离愁别苦,尽道战时战后,满目悲怆。
弦轻挑,指微勾,琴声渐缓,似叹惋无奈,似有若无,一霎歇声,道尽万般情愁,无可奈何。音再起,似水流转,山高巍峨,宁静祥和。渐趋急促,似有人言笑语,转为繁华之声。
歌舞循声而入,祥乐之舞,歌尽繁荣。热闹的舞曲掩埋先前的肃杀悲凉,点燃听众低落的情绪,激昂热血。几组武者演武入场,拉开武斗序幕。
“一曲说罢三朝演武盛会的由来,真不愧是仙音宫阙的弟子。”
言黥封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感叹,“连我这等不通乐理的俗人,都能体会曲中真意,如临其境。这琴者,相当厉害。”
“那可不。一曲尽探在场人的修为境界,一般金丹期可没她这本事。”
拂晓拈了枚水晶果吃了,似笑似嘲,“再说了,你之前那一套虽然鬼哭狼嚎的没什么美感,但傩舞鬼唱,怎么不算音修的一种?你叫什么不通乐理的俗人?别乱代表。”
倏地回过神来,言黥封眼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压低了声音询问,“尊主的意思是,那日交手,上官夕留手了?”
“何止留手?看她现在露的这一手,当日被你反制,恐怕是故意为之。原因嘛……”
拂晓视线在远处上官辰身上一停,嗤了一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但凡是有心为自己考虑一点的,总该懂得韬光养晦,扮猪吃虎。”
言黥封若有所思,却又听拂晓话锋一转,“当然了,也不排除是她心思太驳杂,受鬼哭阴舞迷惑心神,走火入魔下功体反噬自身。嗯……就当日诊治的情况看,貌似后者可能性更大。”
说话间,拂晓瞥了言黥封一眼,“她虽有留手,但你也确实有你的能耐。以一敌五不落下风,是钻了他们六根不净的空子,却也是建立在你实力不差的情况下。不必妄自菲薄。”
言黥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黎安前辈这竟是在安慰自己?
一时受宠若惊的当下,言黥封余光瞄向秦钰。
秦钰视线落在拂晓身上,不曾有过转移,此刻神色不变,让人看不出心思。
拂晓顺着言黥封的视线看向秦钰,没忍住笑,“你本事最大,行了吧?”
秦钰盯着他看了会儿,别开眼没应声。
显然,对他这敷衍般的夸奖不太满意。
眉梢一挑,拂晓扯了扯他袖子。
秦钰转回眼来,看着面前递来的水晶果,下意识张嘴。
等咽下后,他就听那人笑着说:“吃了我给的果子,就不准再生气。”
见他没说话,拂晓脚下踢了他下,“说话。”
秦钰这才不轻不重地吱声儿,“嗯。”
那不情不愿的模样,跟隐带欣喜的内心情绪,可是不大贴切。
拂晓又念叨了他一句,“小气。”
秦钰也没争辩,视线微错,在远处一落后又转回来,提醒拂晓,“她估计发现我们了。”
“估计?”
拂晓挑眉,“她没跟她哥说吗?一个人的灵力波动很难隐藏,她特意以特殊功法融入曲调,探查各方人马的修为境界与来历。你护体灵盾一直开着,又没刻意隐藏灵力波动,她不应该察觉不出来吧?”
灵力波动是很微小的一种差异,虽每个人都不同,但除非境界高出很多,又对对方比较熟悉,否则很难从灵力波动的差异上去判断某个人的身份。
而且这东西隐藏或是掩饰都很费神,以秦钰的修为境界,化神期不下场的情况下,俗世中基本没人能从灵力波动上识破他的伪装。
上官夕的特殊功法,确实在他们意料之外。
“没说。”
秦钰以结界将三人所在的区域笼罩了起来,确保他们的谈话不会被探听。但在龙族的天赋加持下,别人想以相似的手段防范他,却是有些难度。
在秦钰有心探听的情况下,结界能阻隔一二,离得远了他大概听不见。可整个宴会场地,往大了说也就七公顷,两人相距的最长距离也就三四百米。秦钰想听不见谁说话,除非是他不想听,不然还挺难听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