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抬头看了吴狄一眼，抱着怀中的玩具，低头陷入沉思。
    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准确来说，连自己的妈妈也没有见过。
    他还在胎中之时，就已经死了，因为浓重的怨气，死后在阴间徘徊，不肯再去投胎。
    连现在这副五岁小孩的样子，也是他在阴间，吞吃无数邪灵恶鬼后，成长起来的。
    他的无头鬼妈妈告诉他，她是被他的爸爸杀死的，民间说要尸身完整，才能去投个好胎，所以，死后，他那未曾蒙面的爸爸，将妈妈的脑袋和尸体分别埋在了两个地方。
    妈妈最大的执念，也或者说是修士们所说的怨念，一是杀了爸爸报仇，二是找回自己的脑袋。
    只是，鬼对于杀害自己迫害自己的人，天生有一种畏惧，而那种凶悍到敢于行凶，迫害别人的人，这种恶人身上也有一种煞气，对鬼怪有一些克制作用。
    而他，最大的执念，却是长大。
    因为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挂掉了，这个执念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实现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吞噬了多少邪灵恶鬼，才让自己的灵体长到这种五岁小孩的样子。
    但他实际上本质还是婴灵，根本无法长大。
    买完许诺小鬼头的玩具，吴狄准备将它带回阴间。
    瞧这事儿搞得，他本来打算在喜都逛吃逛吃，然后回上辈子出生成长的地方看看，最后才去阴间办一下重立城隍体系需要的正事。
    结果现在刚出门，就遇到事儿了，得把去阴间这事儿往前提一提。
    “爸爸！”
    就在这个时候，小鬼头忽然抬头对吴狄喊道。
    吴狄愣了一下，随即神色凌乱。
    好吧，虎虎我平常是有点儿好为人父，但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多出个实际年龄几百岁的婴灵儿子啊！
    “你叫我什么？”
    吴狄龇牙，对小鬼头问道。
    小鬼头怯弱的缩了缩脖子，低头盯着手里的玩具，讪笑着回答。
    “山……山神大人！”
    “这还差不多，别乱攀关系啊，再怎么乱攀关系，你还是得回去阴间的。”
    吴狄警告着。
    “但是……但是妈妈不在。”
    小鬼头迟疑了下，开口道。
    他是跟妈妈一起来到阳间的，要回去，也得一起回去才行。
    “你妈呢？”
    吴狄拉着小鬼头走向一个冰淇淋摊子，一边询问道。
    “不知道，有人把我们招上来，想要控制我们，我就跑掉了。”
    小鬼头摇头回答。
    吴狄低头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带有几分嘲讽。
    “你还真是个大孝子啊！”
    果然，鬼怪就是鬼怪，心中根本没有仁义道德可言。
    “那你先回阴间去，要是碰到你妈，我会跟她说一声儿的。”
    “你现在都这么大了，也该独立了，别成天妈妈的。”
    吴狄教训道。
    小鬼头不以为恼，反倒有些惊喜的瞪着亮晶晶的眼眸，看向吴狄。
    “这么大了，真的吗？我长大了吗？”
    “……”
    垂眸望着小鬼头这诚挚且惊喜的眼神，吴狄沉默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你别说，这小鬼头只要不作怪，这小模样还挺可爱。
    他这回答，实在是让自己心里都有一些负罪感啊！
    “嗯嗯，你现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吴狄收回目光，显得有几分敷衍的回答。
    毕竟，婴灵长不大这个问题，他也是知道的。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个就要提到我与狐仙大人不得不说的故事了。
    总之，现在只要把小鬼头先骗回阴间就完事儿。
    虽然也可以强制押送，但对方虽然是鬼，那也是个小孩儿鬼，尊老爱幼，是咱们猫科动物的传统美德。
    能用温和一点儿的手段，就用温和一点儿的手段，实在温和不了，再用不那么温和的手段。
    “两个冰淇淋，谢谢！”
    冰淇淋小摊面前，吴狄咧嘴对卖冰淇淋的小哥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比划着两根手指。
    小鬼头抬头望了望吴狄，眼神中涌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白嫩的小手指，不自觉扒了扒抱在怀中的玩具。
    如果山神大人真的是他的爸爸就好了。
    会给他买玩具，还跟他一起买冰淇淋吃，这样，他就跟其他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呀！
    店员小哥很快就做好了一个冰淇淋，用一根长杆儿递过来，吴狄此时毫无防备，伸手去拿的时候，小哥忽然一甩长杆，将冰淇淋拿到了另外一边。
    动作之迅速，简直跟山里最灵敏的小鹿一样。
    吴狄愣了一下，随即缓缓抬头，看向店员小哥，眼神中透着几分不可思议和质疑。
    卧槽？你耍我？你竟然耍我？
    看到他的表情，店铺中的店员小哥和其他两个店员纷纷露出了愉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