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晏这才看到西次厅放了一张大大的书案,赵老太爷正站在书案后低头看着上面平铺的两张画。
两人赶忙拱手行礼,尊称一声赵阁老。
赵老太爷致仕前是吏部尚书,入内阁。两人这样称呼也是表示对赵老太爷的尊敬。
赵老太爷的脸上还能看出年轻时俊逸不凡的影子,身姿也自然挺拔如年轻人。
也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模样,笑呵呵的对两人摆手,“老夫早已致仕,既不是什么阁老,也不是什么大人。”
裴清晏顺势称呼赵老太爷,杨朝峻跟赵老太爷更为熟悉,已经走了过去,看起书案上的两幅画来。
只不过几眼便看出了些问题,眼中闪着狡黠的看向赵老太爷。
心想这老头这么多心里这口气还是过不去啊,刚要开口说出这两幅画的问题,又想起来今天他来赵府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裴清晏铺路。
让裴清晏走入赵老太爷的视线,得到赵家的赏识,这对他以后的科举之路甚至日后为官都大有帮助。
之前考童生不过是一个县的事,自然谈不上家世背景,可是裴清晏想再往上有一层,就不能没有助力和后盾了。
有些学子自己本身要么是世家大族的嫡支,要么是旁支,就是远的不能再远的都能攀扯上些关系。
而完全没有任何助力的寒门学子则会非常的艰难,就是真考中进士,不论是翰林院还是外放。
既没有好的缺,也无人提点和提携,这就是为什么真正能站在京城金殿里三品以上的大员会如凤毛麟角。
他这个学弟什么都好,各方面都很优秀,就差在家世上了,若是能得赵家相助,像五短那样的小人自然不会随意的招惹。
而且科举中都有自己的圈子,大圈子小圈子,最大圈子就是南北学子。
南方学子看不上北方学子,尤其是南卷跟北卷的难易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其次小圈子就多了,有以省分的,有以几个相交好世家抱团的。
就是以后乡试和会试时的考官也都是出自这些大大小小的圈子。
有时候对主考官人生经历和性格有所了解,那自己的策论便倾向于那样的风格,自然是更容易取中的。
更不用说官场上那些明的暗的大大小小的漩涡是非,若是有人提点一句可真的胜过十年经验。
不得不说杨朝峻不愧跟裴清晏是师出同门了,两人在这方面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杨朝峻觉得其实若是学弟以后仕途顺畅,对赵家也是一种回馈。
这应该是双赢的事。
然后就引着赵老太爷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师弟,招了招手顺道:“清晏过来看看,我今日倒是选不出来。”
他虽然有意要给师弟出头的机会,但是也不能将旁人当傻子,总得让赵老太爷真正看出师弟的才学能力才行。
话刚说完,赵老太爷眸中暗芒一闪,随即就恢复了一贯的沉寂。
裴清晏应了一声,从善如流的走过去,对着书案上的画仔细的端详起来。
也只不过几眼就看出了问题,他诧异的抬头看向师兄跟赵老太爷,不过什么也没问。
从师兄的神情中不难看出,这两幅画的玄机师兄也是看出来的。
那不说破就是要让自己说了。
裴清晏低头重新又细细的看了起来,心里也大概清楚师兄这是要自己在赵老太爷面前显露了。
即使他并无意去攀附赵家,不过也不至于清高到无视师兄的美意。
杨朝峻见裴清晏刚才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师弟果然跟他一样君子六艺,都非常精通。
妥了。
他这厢已经信心满满,那厢房赵老太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师兄弟之间的眉眼官司。
为官五十年,真正的阅人无数,早在杨朝峻开口唤师弟看画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杨朝峻的意思了。
此时的裴清晏也肯定了心中所想,说话也不怯懦,“这两幅画应该只有一幅出自赵老太爷之手,方才赵老太爷是说两幅画皆出自您之手,而现在这样学生则不好评了。”
师兄是跟赵老太爷熟识的,自然也看过赵老太爷的画作,也自然能从这两幅画里分辨出哪幅是出自他人之手。
他则只能看出,两幅不是同一人画的,可若是要让他评出哪幅画更优的话……
自然是那幅出自他人之手的画了。
本来赵老太爷隐瞒不说就意味着他是很介意自己的画是否最优,他评出来岂不是得罪人。
所以他也用了点小心思,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随着杨朝峻面露赞赏之色,赵老太爷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师兄弟都是心思玲珑之人,你尽管说,老夫岂是那等小气之人。”
他觉得就看出两幅画并不是一人所画也并不是难事。
只要是稍微精于丹青之人应该都不难看出来。
光靠一点还不足以让他惊艳。
杨朝峻心里可有点急,这赵老太爷的确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奈何今日这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