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周胜,周祈更是连个眼皮都未抬。
他做的那些事情,现在没把手里的铁锤抡到他的脸上,都只能算是自己的脾气太好。
见周祈不理自己,周胜不仅没慌,反而朝前走了一步,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大家伙,胸膛微挺,面上的神情有些倨傲,摆出一副训人的口吻来,“我是你的亲哥,从小到大,爹娘没空,不都是我在照顾你?”
“你娶的那个媳妇,虐待孩子不说,还带着三个孩子跑了,说是去了北城,谁知道她是不是把你的孩子全给卖了?”
“咱们的亲二婶,因为不小心发现了她卖孩子,被她倒打一耙,现在人还在农场没出来,要我说,你……”
周祈扔掉铁锤,一拳重重地砸在周胜的下巴上,铁青着脸看他,“我媳妇倒打一耙?”
“说话做事要讲证据,人在农场,那是公安同志判的,你的意思是灵山镇公安的脑筋不清楚,随意被人糊弄了几句就胡乱断案?”
“要不然,我把他们再给你请过来,你当面问问?”
周胜被他一拳打的脚步踉跄,一屁股摔在地上,下意识抬头愣愣的看他。
李老太尖叫一声,扑过去便将周胜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哭着抬头瞪向周祈,“你真是反了天了!跟自己的亲娘顶嘴,还打自己的大哥,你当初怎么就不死了算了,你活着干啥!”
“你为啥突然要活过来了!你和你媳妇一样,你们俩一对丧门星!”
围观的村民们忍不住唏嘘,都觉得李老太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捡了不少砖头也没被要回去的黄翠英,清了清嗓子直接斥责李老太,“婶子您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当人亲娘的,诅咒自己儿子死的?”
“他要是我儿子,我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你以前偏心也就算了,怎么老了老了,偏心的越来越没边了,村子里的大家伙谁不知道,你家那砖瓦房,以前你家老大的那份好工作,不都是靠着你二儿子的津贴才弄来的?”
“全家吃人家地用人家的,怎么还咒人死呢。”
“你说说你,这啥人啊真是的!”
黄翠英明显是看热闹的心态。
李老太被她的一番话说的,虽然怒气横生,但又奇妙的找回了几分理智,搂着周胜,冷哼了两声,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冲,“还不是他故意气我,好好的房子,现在砸成这样。”
“要不然,我能说出刚才那样的气话吗?”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儿子,我还真能咒他去死不成!”
她看向周祈,面上依旧满是不悦,颐指气使的开口说道,“算了,我这个当娘的不跟你一般计较,你把这里收拾收拾,弄点砖头和木门,把你大哥的房子收拾好。”
“等你忙完,来家里吃饭,娘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红薯叶窝窝头吃。”
话是如此说,眼神却一直瞥向周祈的口袋,眼里精光乱窜。
周祈一眼便看的出来,对方不过是被黄翠英一提醒,惦记起了自己的津贴罢了。
他冷笑一声,也没反驳,把自己一路带回来的木棍重新找到拿在手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撩起裤腿管,露出上面一道长约三十厘米宽约两厘米的狰狞伤口。
“可惜了,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两条腿却基本废了。”
“刚才大家伙都看到了,我都无法走快,走慢一些,靠着我手里的这根拐杖,还能像个正常人的样子。”
“还有,我已经太久没吃到好东西了,以前我寄回去那么多的津贴,娘你赶快拿着钱和肉票,去镇上割点肉回来。”
“我看咱们村里再难的人家,儿子经历了一遭生死回来,都会买点肉给补补,娘你总不能不疼我吧!”
李老太听完他这一番话,震惊的眼睛都圆了不少。
“你、你说啥?”
她看向周祈腿上的伤口。
那么粗,盘在上面,长的就像有无数条腿的蜈蚣一样,让人看了,只觉得又丑又恶心。
他残废了?
残废还怎么当兵?
不当兵了,那以后,还有什么津贴!
李老太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周胜拽了拽手臂,硬是憋了回去。
周胜到底比他娘知道的要多一些,拽着李老太站直身子,不死心的开口问道,“你腿伤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实在是心疼。”
“难道,部队就没给你什么奖励吗?”
“钱、或者是工作,总要有一个,你这伤,又不是为了自己受的,他们不给,多让人寒心!要真是这样,你也别灰心,大哥带你去讨个公道。”
周胜现在也顾不得心疼自己的房子了。
在他看来,周祈应该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脑袋都不正常了。
可他变成神经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只要有钱就好。
没钱有工作也行,正好自己没有,可以顶上。
这可是上头补贴给的工作,那该是多风光多好的岗位,肯定比以前自己的那个电影放映员要风光太多。
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