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北境,
草原终于迎来了夏季,阳光刚好,风也舒服,一匹黑马漫步在草地,它步履不再那么稳健,背上也没有马鞍,
牵马的女子约莫三十,短发齐肩,身着黑色劲装,背后是一把长弓,
她一手缰绳,一手孩子,向着日落的方向走去,
“阿娘,乌雅想回去。”小姑娘嗲声嗲气地说道,
“不是乌雅想回去,是你想回去吧桦慕元。”
被戳穿小心思,女孩顿时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桦蕊笑笑,弯腰一捞,就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娇小,但力气比以前大了很多,单手抱着五岁的姑娘一点不费力,
身后传来呼喊,桦蕊回头,见沈夕辰策马而来,脸上带着些许焦急,她一拉缰绳,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你怎么还不走,今天再不出发怕是要赶不上慕言生辰了。”她蹙着眉,顺手接过幕元,
“没事,我赶路一流,西北处的驿站也开了,我去那里换马就行,跑不死的。”
“这么快?!”沈夕辰挑眉,
北境驿站快全面建成了,若是西北那处也开,是时候和秦悠宁商量着把五香阁分店开过去了,
“嗯,顾承佑昨天刚传信给我,让我这次不用那么急。”
“他有没有再提到想不干了?”
“他敢!”桦蕊嘴上放着狠话,眼里却流露出笑意,“反正他长在齐阳宫,当个摄政王怎么了,总不能他来北境带兵,我去行宫坐着批折子吧!”
“那不行,除了他没人管得住慕泽那小子,我上次回去正好看见他在训幕泽,那架势…真是瞪谁谁听话…幕泽就服他一个,换谁都不行。”
“确实。”桦蕊大笑着承认了,“慕泽连我都敢唱反调,还好当初生的晚,要是他当太子,齐阳宫的瓦片都能被揭完。”
一听提及两个哥哥,小姑娘马上插话道,慕言哥哥好,慕泽哥哥坏!”
桦蕊和沈夕辰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那慕泽哥哥和庆云哥哥,谁更好?”桦蕊问,
桦慕元顿时歪了歪脑袋,半天没想出答案,桦蕊捏了把她的小脸,转身去牵沈夕辰的白马,她轻盈一跳便上了马背,一搓缰绳,白马发出一声响鼻,
“你带慕元回去,我就先走啦!半个月后回!”
她说完腿一夹,直奔长平而去…
…
北境已经和曾经大不一样了,南方的河渠被水利引进农田,而官道的修成更是让百姓可以自由来往两地,再也不需担心匪人杀人劫财,
身下白马踏着蹄子踱步在石子大道,一队年轻的商队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他们牵着马匹推着货车,脸上挂着细汗,神情却无比雀跃,
几人似乎在聊着什么,随后发出阵阵笑声,后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唱出了第一句歌词,剩下的几个马上回应,独唱变成合唱,
曲调简单,甚至是粗糙,可桦蕊却听入了神,
她停下,调转马头,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夕阳的余晖,
...
他们在唱这条官道的好。
…
桦蕊看着脚下的路,这条大道是凌景川推行修建的,他把大遥的规划排到了五十年之后,桦蕊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做到的,
但不得不说,所有人都从中受了益,顾承佑虽是半调子摄政王,但靠着他的规划做的还算不错,而慕言一直都崇拜父亲,总是说以后要和父皇一样好皇帝…
…
桦蕊笑笑,她总算可以大方承认自己想他了,
她每夜都在想…有时候是恨,有时候是遗憾,但更多时候只是单纯的思念,
她考虑过和顾承佑重新开始,可她不想骗自己,更不想骗顾承佑,
心里的那一角已经被占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海棠树下的那一眼便让她此生无法自拔,他仰头看向她,肩上还落着花瓣,
他对着她笑了,透过他的双眸,她看见了山川河流万千星辰,和一个小小的自己…
…
桦蕊一牵缰绳,白马再次调转方向,
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她一夹马腹,向着长平策马而去。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