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什么东西？有鬼啊！”
    孙婶的尖叫声甚至比刚才还要大声，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只头碎了的兔子直直落在了她的脚边，脑浆溅在了她的裤腿上。
    她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不敢看那只兔子一眼，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磕磕巴巴说道：“小……小渔，我还有事，下……下次再说，我……我先走了！”
    说着她都没等姜渔回她，疯了一样跌跌撞撞跑出了他的家，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一样。
    姜渔站在原地，看着孙婶的背影，勾起唇角，对着空空如也的空气笑着，那双浅色的眸子里面似乎都装满了细碎的星光。
    “谢谢。”
    这一幕刚好被过来看热闹的几个大婶看见了，她们是看到孙婶朝这边走的，就都拉扯着过来看热闹了。
    村子里面谁不知道只要孙婶笑成那样，就是有喜事了，本来想看看是给谁说媒的，跟了一路都没想到她是给姜渔说媒的。
    几个人都被震惊到了，本来想凑近点看的，就看到孙婶鬼哭狼嚎跑了出来，连招呼都没和他们打，就手脚并用狼狈地跑开了。
    几人正摸不着头脑，走进门就看见了姜渔对着空气说话这诡异的一幕。
    顿时一阵寒意爬上了脊背。
    看到姜渔看了过来，马上转身就跑。
    姜渔看着她们惊慌失措的背影，也没想解释什么。
    他知道可能今天还没结束，村子里面的流言可能就满天飞了，但是他不在乎。
    这次过后他也知道了，自己这是被吴屠夫一家盯上了，吓一吓他们也好，可能这样来打扰他的人还能更少一点，他也图个清静。
    拎起地上的兔子，也不嫌弃，拿进厨房就开始剥皮，他顿了顿，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不喜欢那个什么吴红，今天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让媒婆来。”
    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他感觉到了自己挂在脖子上面的本子动了动。
    他停下手中的活，在围裙上面擦了擦手，小心打开本子，就看到上面写着：她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姜渔唇角勾出一抹弧度，转而又僵硬下来。
    他垂下眸子，看着桌面上面被剥下来鲜血淋漓的兔皮，沉默了。
    下意识把自己的右脸藏在阴影中。
    “我不好看，也许吴红看上我都是天上掉馅饼了。”他的语气有些自嘲。
    就像是孙婶认为的那样，表情里面只透露着一种他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白念看着姜渔完美无瑕的左脸，中间明显就是一条分界线，右脸是一块红黑色的疤痕，仔细看还能看见伤疤狰狞的痕迹。
    姜渔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说出这种话，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真的对入赘吴家有什么想法？
    还没等他胡思乱想完，就感觉脖子上面的小本子微微动了动，接着姜渔就看见上面写着：不丑，你很可爱。
    他拿住小本子的手猛地握紧，在纸张上面留下了褶皱。
    像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把纸张展开，摊平。
    他一直都很自卑，自从那次意外之后，他已经遭受过很多恶意了，基本上都是攻击自己容貌的。
    一开始的时候，自己对美丑还没什么概念，天真以为自己只要用真心对别人，一定也能换取别人的真心。
    后来现实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告诉他一切都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那些恶意的嘲笑和背后的指指点点，就像刀子一样刺在自己的心上，他发现只要自己对自己的疤痕表现得越在意，他们就会更加变本加厉。
    于是他学会了隐藏，隐藏自己的情绪，也隐藏自己的真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么多年，一直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他觉得，就算是刀山火海，自己也要闯一闯。
    他想献上自己的真心。
    万一呢……
    万一她也刚好想把真心给自己呢？
    ……
    让姜渔感到惊喜的是，白念这几天全都陪在自己的身边，比之前加起来的时间还要久。
    自从他们能沟通之后，白念都是在姜渔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面留言的。
    但是姜渔看着那些字，就觉得自卑到了极点。
    没想到白念会主动提出来教他练习，他破天荒花了八块钱在村里的杂货铺子买了一本二手字帖和一支钢笔，杂货铺的老头今年也70了，也算是看着姜渔长大的，知道他家里不容易，还送了他一瓶墨水。
    他抱着东西回到家，白念就握着钢笔教他写字。
    姜渔虽然触摸不到白念的身体，但是一直能感受到自己钢笔上面带着自己走的那个力度。
    那支钢笔在白念的手里发挥出了它最大的作用，字迹在白念的引导下，仿佛有了生命，跃然纸上，流畅而有力。
    只有这个时候，姜渔才觉得一切都不是自己在做梦。
    这么多年，他几乎以为白念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人物，是一个虚幻不真实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