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浓,赵寒灯蜷进了被褥中,睡得迷迷糊糊时,有人在她门外来回踱步着。
赵寒灯打了个哈欠,勉勉强强撑坐起来,看着门口上映出的影子。
终于,门被敲响。
“进来吧。”
衣着单薄的陈埋香抱着被褥站在门口,她发尾淌水,一张脸白里透红,方沐浴过。
“师姐。”
赵寒灯倚在床上,撑着额头,双眼迷离,看着门边的人:“师傅让你过来的?”
陈埋香点点头,像是怕赵寒灯拒绝,她连忙关上了门,走近床边,然而赵寒灯没有发话,她也不敢坐下,看起来倒显得可怜。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我作甚?”赵寒灯往里面挪了挪,上下打量了一眼陈埋香,见陈埋香出落得亭亭玉立,虽是看着这姑娘长大的,但陈埋香与幼时,已经没几分相像了。
最让赵寒灯遗憾的是,陈埋香的脸上的肉被养没了。
陈埋香坐下时,一股馨香袭来,她坐得扳正,不敢看赵寒灯,于是,惹得身后的赵寒灯银铃般的笑声。
“陈埋香啊,还记得你小时候睡我床底下吗?”
“师姐,睡吧。”
她很自然的背对着赵寒灯就躺下了。
“好,睡吧。”
赵寒灯温柔地揉了揉陈埋香湿漉漉的脑袋,心中却想着,陈埋香虽然不是小哑巴了,但是,也无趣了许多。
过于少年老成。
还有,师傅跟陈埋香住一个房间那么久,陈埋香不懂,师傅不应该教教陈埋香,要等头发干了再睡觉吗?
“没办法,谁让我是师姐呢。”赵寒灯在心中感慨一声。
麻利的爬起身,找了块厚布过来,蹲在床头,正要裹住陈埋香的脑袋,却对上了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赵寒灯便顿了那里。
“师姐,你不睡吗?”
赵寒灯笑了笑,将手中的厚布裹住了陈埋香的发丝,胡乱搓了搓。
“被你吵醒了,小师妹。”
陈埋香脸上便闪过一丝歉意。
赵寒灯又改口道:“逗你的,我只是睡不着罢了。”
两人分明同在小春山,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可几年过去,关系却越发生疏了。
“师姐,我自己来就好。”陈埋香忽然按住了赵寒灯的手。
赵寒灯讪讪松手,一个翻滚,回到了床里边。
也是,她方才没轻没重,扯疼了陈埋香也不一定。
正当此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时,反倒是沉闷的陈埋香打破了沉寂。
“师姐,师傅让我问问你,今日,在山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人坐着,一人躺着。
坐着的那人即便是俯视着赵寒灯,却因年少,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紧张。
她在紧张什么呢?
赵寒灯不由得撑起了脸颊,饶有兴致地看着拿师傅扯谎的小师妹。
陈埋香有一点没变,便是那双圆溜溜的眸子。
师傅教出的两个徒弟,一人是真教得对人冷淡疏离,但时不时总显现出不正经的一面。
一人是总假装着对人冷淡疏离,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怕被人抛下的小孩子。
“若真是师傅想知道,我便不说,但若是,”赵寒灯顿了顿,一双桃花眼无辜地看着陈埋香:“若是小师妹想知道,我可以告诉小师妹。”
陈埋香脸颊迅速攀上一抹红晕。
她的发丝总算是干了,整个人蒙进了被褥中,传出闷闷的声音。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那师姐下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寒灯将被褥拉过双肩,平躺着,看着屋梁。
“师妹,山下的世界,很复杂,也很精彩,睡吧。”
赵寒灯侧过身,背对着陈埋香,身后窸窸窣窣,陈埋香探出了脑袋,喊了几句“师姐”,然而回应她的只是平稳的呼吸声,赵寒灯似乎在瞬间就睡着了。
良久,陈埋香幽幽道:“你又骗我。”
此日,清晨,赵寒灯方睁眼,就见着了陈埋香坐在梳妆台前撕扯着自己打结的头发,毫不怜惜自己。
她也算是陈埋香半个姐姐,这种时候,理应去帮帮妹妹才是。
只是,刚走到陈埋香身后,就见陈埋香嘟着嘴,甩了个脸色。
竟不知为何生起气来了。
赵寒灯摸不着头脑,打着哈哈出门洗漱,回房后,仍见陈埋香气鼓鼓地在梳头。
瞧陈埋香手上的动静,整个人跟吃了炮仗似的。
赵寒灯觉得有些好笑,站在陈埋香身后,对着模糊的铜镜随意薅了薅头发,相当满意。
“师姐,”正欲离开时,陈埋香忽然叫住赵寒灯。
“师姐,师傅说,你今日不要下山,你现在的状态,下山很危险。”
赵寒灯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应了下来,走到了门边,见陈埋香还在梳理蓬乱的头发,便板着脸,又摸到了陈埋香身后,一手忽然揉在了陈埋香的头顶,狠狠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