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寒凉的春夜终究要过去,许多人永远留在了昨天,他们应当受到缅怀和纪念,因为有了他们,才有更多的人能够迎来新生活。
那一夜,悬崖边,苏檀抱着沈修妄哭了很久。
发泄过后,仍要继续朝前走。
苏檀护送乔煜的尸首回到乔府,为他布置灵堂,吊唁守灵。
前来送别上香祭奠的人络绎不绝。
乔府上下众人哀恸不已,乔烟更是数次哭晕在灵前。
灵期已满,苏檀为乔煜筹备火葬,奈何民风民俗不同,遭到乔烟的强烈反对。
她哭肿了双眼,恨不得扑上来,撕打苏檀。
“你凭何决定我阿兄的葬仪!”
“都是因为你这个女人,我阿兄才会丧命,你不配他用命保护你!”
乔烟情绪崩溃,抓起一旁的烛台就朝苏檀身上砸。
“滚啊,离开我们乔府,这里不欢迎你!”
苏檀没有避开,眼神示意随同的人也不要插手,任凭乔烟将满腔怨愤发泄在自己身上。
如果可以,她甘愿承受一切,换乔煜复生。
乔烟又有何错,她只是希望阿兄回来,死的人不该是他。
灵堂偏厅痛哭怒骂声一片,乔烟肝肠寸断,下手越发没有轻重。
手边顺手能砸出去的东西都扔了。
一直守在灵柩旁的无问起身过去,挡在苏檀面前,护着她。
沉声对乔烟说道:“二小姐,请你克制。”
“公子曾留下遗志,今后乔府一切以苏小姐的决策为主,其他人不得违逆!”
“他的身后事,全权交由苏小姐操办,有遗书为凭。”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撕开信封当着众人的面念诵。
满堂寂静,只余无问的声音。
听着他的念诵,乔烟的脸色一寸一寸惨白下去。
她一把夺过遗信,拼命确认笔迹,最后踉跄着跌坐下来。
“为什么,阿兄为什么临死还要为这个女人铺好路?”
“为什么,分明我才是你的妹妹啊!”
她捂脸痛哭,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无问叹了一口气,将另一封信递给她,“二小姐,这是公子留给你的,他说希望你能够振作,乔氏的铺子留了半数给你。”
乔烟抬起头,怔怔接过,双手颤抖捧着信如获至宝,贴着胸口舍不得拆。
“阿兄……阿兄……”
这番大闹总算暂时停止,灵前诵经念佛的僧侣继续超度亡魂。
苏檀重重叹出一口气,垂下眼帘,眼眶湿润。
无问近前,对她低声说道:“苏小姐,您随我这边来,公子有一样遗物想交给您。”
“好。”
苏檀抬手拭去泪水,跟着他出了前厅灵堂,往后宅去。
进入乔煜的书房后,无问从最顶上的宝阁柜中拿出一个精致小木盒。
他将木盒递给苏檀,又将开锁的钥匙一并奉上,便躬身退了出去。
“苏小姐,您慢慢看,属下先去前面了。”
“好。”苏檀颔首。
身后的房门轻轻合上。
苏檀拿起钥匙,插入锁孔中,“咔嗒”一声轻响,铜锁打开。
她揭开盒盖,里面摆放的东西映入眼帘。
只一眼,她鼻头一酸,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两枚游乐场的手环摆在一处。
一枚浅粉,一枚水绿。
旁边还有一张叠放整齐的信纸。
苏檀小心拿出来,摊开细看。
纸上字迹娟秀。
「念念,那天我说坐完过山车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看来好像不能说了。」
「那就换一个秘密吧:年前我曾寻到一个方士,他说你我皆来自异世,于此间人的寿数等同有限,且多灾多难。」
「因缘际会,过完一生方可了断。」
「不过若一人先离去,则可带走灾厄,将剩余寿数与福泽加给另一人,安度余生。」
「我很抱歉,过去的八年时间里没能找到你,让你经受那么多磨难。」
「我也很汗颜,你唤我一声小鱼哥哥,我却没有尽到做哥哥的义务。」
「所以从方士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我便决定了,我要先走。」
「对不起,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一切。可能是心里残存的英雄主义作祟吧,我希望最后在你心里,我还是那个很好的小鱼哥哥。」
「而不是惯用阴诡谋略,不择手段的权臣。」
「在大魏的这十几年,我好累。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封建制度枷锁快要将我吞没,所以我拼了命的往上爬,爬到最顶端才发现,不过如此。」
「我走了,自以为很勇敢很洒脱的走了。别怪我,别骂我是懦夫。」
「于私,我舍不得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于公我同样也很放心你在这里。」
「沈修妄是一个值得信赖托付的人,他和我不一样,他虽身在此间却鲜活明媚,不论顺境逆境好像永远都能站在阳光下,站在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