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村。

    鹅毛大小的雪越下越多，山间小道、屋檐随处可见厚厚的积雪。

    单薄的布衣挂在刘招娣身上，她迎着大雪，雪刮在脸上，冷冰冰的。雪落在衣裳上，温热的体温融化了冰雪，打湿了衣裳。

    她身体越来越冷，却不敢停下脚步。她拿着装满衣服的木盆，手也冻的绯红，又疼又痒。

    王婶子搓着双手，摸着露在外面的脸颊，寒风透过棉袄，冷的人直打哆嗦，正准备回屋暖和一下，就瞧见她。

    “招娣，还洗什么衣裳，去王婶家烤烤火！”王婶也是个热心肠的，平日里没少帮招娣。

    “王婶，衣服有点多，我得趁吃午饭前赶紧洗好。”刘招娣说话都冷的打哆嗦。

    “招娣，你要是我家闺女该多好。”王婶是真的很喜欢很心痛她的。

    她冲王婶笑了笑，脚步却没有放慢，离王婶子的屋子越来越远。

    雪在河边也堆起老高，刘招娣两个小脚丫上的草鞋已经被雪覆盖住了，冻的生疼。手僵硬的拿出木盆里的衣裳，抖掉上面的雪，浸入冰冷的河水中。

    就李婶子和她两人，今天洗衣服的人格外的少。

    “你穿的太少了，会着凉的。”李婶子关切说。

    “我......没有别的厚的衣服，就这件还算厚的了。”她吞吞吐吐的，怕人瞧不起她。

    村里谁家都不富裕，李婶子要是有钱，还能大雪天还来河里洗衣裳。李婶子也是个粗人，说了句：“忍忍就好了。”

    两人都沉默不语了，刘招娣反复的重复搓洗衣服的动作，尽管手已经搓的通红。

    埋头洗衣裳的她，连李婶子离开也不知情。手脚麻利的洗完，鼻子也流出了两道鼻涕出来。双手成拳擦拭掉了鼻涕，她用河水清洗一下手，鼻涕又流了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这鼻涕是擦不干净了，算了，还是不管了。回家去算了。

    回去的路上，各家饭菜的香味很是诱人。刘招娣饥肠辘辘的，回去定要多吃点。

    推开屋门，大姐刘美英帮助母亲李氏打着下手，妹妹刘宝宝还是睡觉。没人注意到她已经回家了。等到刘美英端上菜才发现她回来了。

    “衣服洗好啦？”刘美英问。

    “嗯，我有些不舒服。”刘招娣的鼻涕被她擦的到处都是。

    无人理会她，她早已习惯了。

    等母亲和姐姐忙好后，刘招娣问：“我衣服湿了，姐你给我借一件衣裳穿吧！”

    “你没衣裳穿了嘛？”刘美英迟疑了一会儿说。

    “衣裳都小了，穿不了了。”刘招娣窘迫的说。

    刘氏见她确实冷到了，大女儿还不肯松口给见衣裳给妹妹。开口劝：“美英，你衣服不是挺多的。拿件出来给妹妹！”

    刘招娣难得见母亲帮她说话，刘美英不情不愿的到衣柜找了件有补丁的棉袄给她。

    “别穿坏了，你穿完了还要留给宝宝穿。”刘美英叮嘱她。

    “好。”她带着点喜悦，这衣裳好歹是件袄子。

    刘招娣进去里屋换好衣裳后，坐在桌子上，菜碗里只飘着几片菜叶子了，锅里米饭也没了。她就着红薯吃完了最后的几片蔬菜，总算没之前那么冷了。

    “我和美英接了手工活，下午你照顾宝宝哈！”刘氏见她吃完饭了，交代了句。

    “好哦。”刘宝宝睡梦中笑了，刘招娣看着妹妹甜甜的笑，生活也不那么苦了。

    天色渐暗，忙了一整天的刘招娣，总算可以歇息了。

    脱掉厚厚的袄子，她窝进被子里蜷缩着身子，被子很凉，许久才捂热。

    “咳，咳......”她控制不住的咳嗽着。

    开门声盖过了咳嗽声，她爹刘金龙带着酒劲踉踉跄跄的走进屋。李氏被这动静吵醒，起身搀扶她男人回屋里睡觉。

    “走开，不用你管。”刘金龙厌恶的推开李氏。

    “我扶你上床！”李氏依旧上前搀扶着刘金龙。可男人还是一把推开他。

    “滚开！”他一身酒气还是不忘推开她。

    “呕......”他扶着墙，吐在了墙角。吐完用衣角擦拭了一下嘴角。意识模糊，挨着床就睡着了，呼噜声响彻屋里。

    李氏看着床上的男人发呆，美英出生时，他初为人父，喜悦是必不可少的。两人还是如胶似漆的，没多久又怀上了二胎，他盼着是个儿子，又是个女儿，他虽是失望的，尚且还估计她的感受。

    直到她生完刘宝宝后，因为难产伤了身体不能再生了，他好像不一样了！整日里不着家，成天赌博喝酒，还把一切都怪在她身上。

    “哎！”李氏感慨为什么她生不出儿子。

    收拾完地上的呕吐物后，她也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