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你看见顾城了吗?”
“我猜这会应该在新闻社的天台吧。”
“谢了,改天让他请你喝酒。”
“为什么不是你请?”
“因为我滴酒不沾啊。”
“行吧行吧,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警局那边还有工作。”
陶正阳独自一人来到了新闻社的楼顶,推开门的那一刻,他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顾城依着栏杆,只是任凭晚风吹拂,独自看着余晖倒映的天际线。
陶正阳默默的来到了他的身旁,和他一起眺望远方。
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望天望了将近十来分钟。
这落日的夕阳倒真有那么好看?
或不全是。
触景生情,兴许二人都在借着晚霞感受来自心底的某种情感。
良久之后,是顾城先开了口。
“老陶,你说...这世界怎么样。”
“怎么了?你不会从此以后开始性情大变,痛恨全世界了吧。”
“当然不会,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看世界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陶正阳陷入了思考,他不想对这位多年老友敷衍,他知道,对方现在需要的是真诚。
思虑过后,陶正阳开口了。
“我觉得......还不错吧。”
“说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多坏。”
“你这不跟百度的回答一样嘛,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是一道精致的灰。”
“可我认为确实是这样子,绝大部分人都当不了一个完美的好人,但也绝称不上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我们不是在聊世界吗,你怎么扯到人性上去了。”
“可是,我们的世界就是人构成的啊。”
“我看了你文章下面的评论了,在我的意料之中。”
“其实,也在我意料之中。”
“得了吧顾城,你还记得你几天前那个冲动的样子吗?”
“那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心理准备的样子。”
“其实是有的。”
“真的?”
“真的。”
“我只是不服那口气,想着能赌一把,好好挫挫对方的锐气。”
“顾城,永远不要拿人性当赌局的筹码,人是最经不起相信的生物。”
“但我想去相信,老陶。我真的...想去相信......”
“顾城......”
说到这,陶正阳歪头看向顾城的脸色。不服输、失落、绝望、希望、犹豫,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是陶正阳这20年来从未在对方脸上看到的表情。
“顾城,别想了,路还很长,纠结于一个问题会钻牛角尖的。”
“......”回答陶正阳的是一股沉默。
“顾城,你才刚开始熟悉工作,没必要因为这一件事而发这么大愁,你往后要干的事情还有很多,可不能在这就碰了壁啊。”
“......”仍是一轮沉默。
“顾城,事不过三!别想了,现在就跟我走,我请你吃饭,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
“哎!!!”见怎么也劝不动,陶正阳重重的叹了口气,干脆就和对方僵着,倚着栏杆,看着远方,直到天慢慢完全变黑。
一个小时过去,两人再没有多说什么。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些商铺和饭店已经亮起了稀疏的灯光,在彼方的光亮消失之前,点点微光照亮了辽阔的城市。
又过了许久,天完全黑了下来,但城市却泛起了更多的光亮,天台的光照竟比余晖时分还要明亮。
直到天台上的一盏太阳能灯,亮起淡黄色的暖光,几乎是同一时间,顾城开了口。
“我决定了,我要当个好记者,以后继续曝光这种真相。”
“哦....那不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老陶,我不光要原原本本的曝光事情的真相,我还要传播[真理]!”
“传播...[真理]?”
“顾城,且不论你究竟要怎么传播[真理],更重要的是你真的能不能认识到[真理]都是个问题。”
“人的个体局限性,注定无法看清世界的本貌。”
“不,老陶,[真理]...其实很简单,他一直都在。”
“就在这。”顾城回过头眼神坚定的看向陶正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示心脏的位置。
“真理就在每个人的心中。”
“你这......确定不是用来安慰自己的浪漫主义说辞?”
“不,我是认真的,我会用我的余生向你证明这不是空谈,每个人,的的确确都拥有掌握[真理]的可能。”
“所以你说的这种[真理],究竟是什么?”
“是良知,是本就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良知,是那颗纯净而无瑕的内心,那才是人的[真理]。”
“......”
“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