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看看青衫,又看看陈观,以及周边带着期望的眼神看着他的众人。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冒然拆开纱布,恐会有阴邪疠li气入体,不如先如此放着,等伤口愈合一些了在进行救治。”军医说完看向青衫,等她表态。
青衫上前两步,仔细打量昏睡的李东风,又看向军医:“将军身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若是里面感染发炎我们也看不到,脓水若流进内腑,恐更难处理。”
军医点头:“青衫姑娘说的有道理,可如今拆下纱布,不一定会比现在好。不如先不动,若是有炎症,将军身体会起高热,那时再拆开看,怎么样?”
青衫紧抿着嘴唇看着李东风,思虑一时,的确是没有再好的办法了,也点头同意:“军医处人员复杂,伤病众多,我先把将军带回营帐。”众人小心翼翼的把李东风抬起来,抬回他自己的帐篷。
此战是大败,李东风的性命危在旦夕,军中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方根生武力可以,但于军务就做不来。青衫安置好李东风,便和陈观去中军大帐,询问他战场情况,此时守帐兵来报:“张侍卫和赵副卫回来了。”
青衫立刻出帐,两人看到青衫,立刻跪地请罪:“属下没有护好主子,罪该万死。”看着伤痕遍布的两人,青衫抬手:“先进帐篷。”两人进了帐篷,没敢入座,站着说了战场上敌我双方情形。
青衫听两人说完十字河的情况心里也有了概念,此战李东风能回来实属不易:“将军昏迷不醒,张行你好好照料他,入口的药物,贴身的衣裳都要仔细检查。赵何桥,你下去清点亲兵余量,死伤多少都报上来。”
“属下遵命。”
两人走后,青衫看着舆图,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青衫,情况如何了?”青衫转头,看到胡洲,杨开轩领着武哥儿,江暄来到了中军大帐。
青衫看向武哥儿:“去看看你爹,他受伤了。”武哥儿转身跑出去,江暄左右瞧了一眼,也跟着他出去了。
青衫挥手示意两人坐下细谈:“事出突然,三军死伤人数,骑兵营损失人马,都还没报上来。”
“如今将军重伤,近期恐不能主事,这段时间我领军,杨先生辅助,洲哥在后方筹备粮草药物,如何?”两人各自点头同意。
此日,青衫便留守中军大帐,三军损失一一上报,青衫如同一个精密的计算机似的一目十行。胡洲知道青衫处理杂事有自己的心得,可看着她坐在桌案前,头脑清晰,条理分明一项一项的吩咐着,他需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跟上青衫的语速。
天逐渐变黑,胡洲吩咐营前的小兵把蜡烛点着,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帐篷沉闷燥热,青衫额前和脖颈处的汗珠就没有断过,她今天穿了一套深紫色衣裙,背部和胸前能看到被汗水打湿的朵朵痕迹。
胡洲瞧了一会,见她左手拨弄算盘,右手拿着毛笔,专心致志的算着。他出声道:“时候不早了,该吃晚饭了。”
青衫头也不抬应道:“把你手中的药材盘算清楚,就先回去吧。”
“不如我们一起。”胡洲说着看向杨先生。
“不用,你和杨先生先回去吧,我把手里的活做完了再回。”
不多时杨开轩忙完手中的活,胡洲和杨开轩摆摆手,示意他先走,他在一旁坐着。帐篷中只有清脆的拨弄算珠的声音,这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
青衫手边的账本还没算完,又有小兵抱来七八本账册,胡洲上前接来账册放到青衫面前的桌案上。青衫把刚核算完的账册放到一边,抬手又要去拿新送来的。
她的手刚扶上账本,就被胡洲压着了手背,青衫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看:“嗯?”
“该去吃饭了。”
青衫呼出一口气,从桌案前起身。待出了帐篷,热风吹来,青衫深吸两口气,才感到舒畅了许多。
胡洲劝她道:“事情是做不完的,不用急于一刻。”
“嗯。”
郑大娘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青衫看着清脆的菜叶,夹着吃了一口,在帐篷闷了一天,实在没有胃口,勉强喝了一碗稀粥。陪胡洲和李枫两人吃完饭,三人又去探看李东风。
“青衫姑娘,胡大哥。”张行起身迎接两人。
青衫走到近处,俯身看了一眼李东风,问他:“怎么样?可有醒来的迹象。”张行摇摇头。
转眼看到另一边的床榻上,正熟睡的武哥儿,青衫又问道:“武哥儿怎么样?”
张行回道:“刚看到主子的模样,哭了一场。后来给主子喂药时,又哭了一会。”
青衫左右又看了一圈,问他:“张恒呢?”
“张卫长,没了。”
青衫抬眼看向他,张行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神,不忍和她对视,低下头回道:“郑颖率骑兵在山南大道阻拦,张卫长为护着将军,力竭堕马,被……数马踩踏致死。”
青衫缓缓低头,在抬头时红了眼眶,看着床上躺着的李东风,青衫突然问他:“李御的伤势如何了?”
“李卫长无碍。”
“把他调过来随身护着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