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与鲜人的僵持,持续到今朝,鲜人每年都会南下,掠夺一番,再扬长而去。
那里,家家户户挂白绫,是常有的事情。
这也就造成北境孤儿繁多。
去一趟,总会找到需要的人。
“没错,去北境!”丁黟肯定道,“钱嬷嬷,你若不想去,可以守在家里,替我看管好钱家,放心,我会和方大人打招呼,出事,他会替你做主。”
五十多岁的忠心老嬷嬷,还去走这一遭,丁黟于心不忍。
方文渡此人,身份够高,人够圆滑,丁黟有把握“说服”他。
去北境,一来一回,半年足矣。
钱永芬这具身体,底子好,丁黟完全可以争取活久一点。
到时候,她可就是远近闻名的长寿老人。
当天,丁黟便以感谢县令大人的名号,令老管家送了一份礼给方文渡。
第二天,方文渡上门拜访,一老一中相谈甚欢。
又过了一天,丁黟吩咐钱嬷嬷收拾行李。
这一次去北境,带着钱嬷嬷,一位管事,几个健壮仆妇,还带着两个年轻的丫鬟,十来位精明小厮,此外,还联系上到章阳郡的镖局,到时候和他们一起走。
留下六十多岁的老管家并其他人守家。
眼看东西收得差不多了,等两天便可出发。
这天,钱柔曼和其丈夫阳庭啸,扭扭捏捏一脸为难前来见丁黟。
丁黟暗中翻了翻白眼,打了个哈欠,年纪大了,晚上容易失眠,白天又想睡觉。
“说吧,什么事?老身不是说过,不要随便来找老身,老身连你们父亲都不要,又岂会看得上你们这些外人。”
惹了她,全部送走,一群白眼狼,从根子上便坏了,没了不心疼。
有事就有事,帮不帮丁黟可没承诺。
钱柔曼柔柔弱弱的样子,掏出手绢擦拭眼角,再抬头,眼角湿红。
还是和往常一样,明明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偏偏整得跟谁欺负她似的。
丁黟还真就不想惯着她。
“哭哭哭,要哭滚回去哭,老身还没死,你嚎丧啊。”
“呃~~~”钱柔曼顿时噎住。
她没哭,不过是点姜汁。
她不敢反驳,偏头看着阳庭啸。
阳庭啸神色不虞,眸底闪过淡淡的杀意。
“祖母,”阳庭啸俯身抱拳,看似姿态放得很低,实则高高在上。
“孙婿和柔曼今天来此,实在是……”阳庭啸看了一眼丁黟,想让她接话。
丁黟淡定坐着,还有心思喝茶,茶水入喉,慢慢咽下,先苦后甜。
等了一会,见丁黟没反应,阳庭啸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说。
“祖母,阳家铺子在章阳郡进了一批货,如今销路受阻,回款困难,能不能……”阳庭啸满脸通红,演得挺像回事。
“不能!”丁黟断然拒绝。
阳庭啸的脸由红转白,低着头,拳头紧握,眼底溢满怒意。
狠狠瞪了一眼钱柔曼,后者如受惊小白花一般,跟着低头,抽抽噎噎道:“祖母,你就帮帮我们吧,孙女保证,到时候加倍还你。”
“加倍还我?”丁黟嗤笑,“是清明烧纸的时候吧。”
钱柔曼柔弱的身体晃了晃,“祖母——”声音哀婉,欲泣不泣。
紧接着受不了丁黟讽刺的眼神,掩面跑了出去。
阳庭啸愤恨一甩袖子,杀意渐浓。
不知是钱柔曼的无用惹恼他,还是看不惯丁黟的不识时务。
丁黟更侧重于后者。
她很淡定的喝着茶。不屑一顾。
小儿科罢了,只要今天阳庭啸敢在这里动手,她不介意再送几个进去。
虱子多了不怕咬,却能震慑住那些别有用心的小人,何乐而不为。
阳庭啸捏了捏拳头,知晓在丁黟这里得不到好,放下一句狠话:“钱老太太如此作为,不怕众叛亲离,死后无人送终吗?”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丁黟反唇相讥,眼底没有一点温度,如深渊旋涡,择人而噬。
“小子,我从地狱爬出来,就是为了夺我钱家财产之人。你,配吗?”
门外,云朵刚好将阳光遮住,留下一片阴影。
门内,丁黟的声音阴森恐怖,环绕在阳庭啸耳旁。
有那么一瞬间,阳庭啸感觉自己置身于深渊之中,周围黑暗湿冷,有无数触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正在拉扯他。
“啊——”阳庭啸惨叫,跌倒在地,不敢去看上首的丁黟,跌跌撞撞爬起来跑。还被门槛绊了一跤,大叫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