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地牢。
腐朽霉烂的腥臭气息弥漫在地牢通道。
石壁之上的细若火光所能给予的明亮微乎其微,近乎于豆。
秦越川一袭凌冽黑衫,双目覆了一条三指宽的深墨兰布带,青丝半披半束,略有松散。
微弱烛影投落在他面上的时候,仍是无法为他锋锐如石塑刻的五官染上一丝温度。反而将他的浑身散发着阴郁冰冷的气息烘托到了极致。
于最深处的牢狱刑讯处站定。
面前的实木缚架之上,一个满面脏乱,浑身血污的男子费力喘息抬首看他。
是秦霁昭。
他已被折磨得血污糊眼,视物不清,仅是瞧见面前隐约黑影,便不由自主浑身战栗。
内心恐惧到顶点,嘴上还是不落下风:
“你们仅为一时怀疑,将本王掳劫至此,滥觞无辜,企图屈打成招,便是摄政亲王!也不该狂妄至此!”
秦越川双眼被蒙覆,秦霁昭瞧不清个中是何神色,只能看见他的高鼻薄唇,和线条流畅的下颌骨。
秦越川淡声道:
“吐你该吐的,本王许是会给你个痛快。”
秦霁昭道:“我说过,我不通晓什么你们说的‘移魂’之术。”
“秦烈行的事,与我毫无瓜葛,莫不是你寻觅不得证据,要拿本王顶罪!”
那人双目赤红,口口喝骂至情绪激动处,不由自主牵动被钉死在缚架上的四肢,刺骨疼痛传至四肢百骸,直冲颅顶,斥骂声不得已断在喉口。
秦越川面无波澜,拊掌一下。
身后自有几个士兵,恭恭敬敬抬了一块由白布盖着的担架入了牢狱,行至二人面前。
秦越川道:“这人你应当认得。”
捧着托盘的士兵会意掀开软布,将遮掩之人暴露眼前。
“送近些,让他瞧清楚。”
那人迷眼辩识半晌,陡然惊愕:“你——你——他为你北疆军征战多年!是你手下副将,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秦越川,你简直就是个冷血禽兽!”
秦越川嗓音无悲无怒:
“你倒是对本王远在千里的北疆人手很是熟悉,本王不曾提及,你便认得是本王副将。”
秦霁昭一噎,方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露出了破绽。
秦越川冷冷道:“与本王共战之英魂早已陨灭,尔等腌臜,也配窃取承袭他的身躯?”
再无需多言,内里讥讽意味已是显而易见。
“见南渊局势已去,无可利用,便挑拨西曙与北玄针锋相对,你便如彼时秦烈行一般,坐收渔翁之利?”
缚架之人面色肝红,发指眦裂地咆哮:“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西曙,什么渔翁之利!”
“摄政亲王滥用私刑,目无王法!便是要审,何不光明正大,当庭公审,将本王掩于此处,分明是寻不得证据,有心遮掩!”
秦霁昭内心畏惧之极。
彼时秦烈行听闻皇储人选锁定京都之内,为求百分稳妥,竟是设计想寻人替换了他的芯子。
为求活命,秦霁昭只得表诚投靠,为其做事。
秦烈行一党自秦灵若登基后,被秦越川铲除近乎被拔大半!
秦霁昭心有不甘,既是秦灵若坐得这个位置,凭什么他不可以。
秦霁昭在秦烈行身侧时,目睹了他的“移魂”法子。继秦烈行命陨之后,不断以活人实验,终是掌握了几丝关窍,承袭了这门术法。
可他深知,眼下该做的是囤蓄势力,保全己身,所有计划全部中止,暗中蛰伏,预备等到风波平息再行筹划。
却不曾想,还是被秦越川抽丝剥茧,怀疑至他的身上!
仅为怀疑,没有充足的证据,秦霁昭本以为秦越川明面奈何不了他。
却不曾想,秦越川竟是暗里直接将他强掳劫至此!
“王法?此处本王既是王法。”
“便是你以为,北疆军不在本王之手,便由此脱离了本王的掌控?”
“想做第二个秦烈行?”
秦越川声线陡然阴寒:
“痴心妄想。”
“既是你不愿意吐露残余党羽,与你相关,本王便全部铲除,一个不留。”
秦霁昭厉吼:“秦越川,你莫要危言耸听。”
“若是牵累无辜,那你背负的就是嗜血残暴杀人狂魔的恶名!”
秦越川冷然,声如寒刃:“本王不惧。”
秦越川对于此术法恨之入骨。
他断不容许此等术法祸乱北玄,担一恶名,可保的北玄百年安泰,他不在乎。
此术法阴诡,一旦牵系难以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