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大太太史氏必定是位河东狮,像王瑞奇如此身份地位,又越老越好色,居然只娶了两房小妾。
其中一房还是大太太带过来的通房大丫头,想必就是史氏“管教有方”了。周姨娘是史氏的陪嫁丫头,一般说来她们的关系比较好。
而赵姨娘是王瑞奇后来娶的,比前面两位要年轻貌美得多,双方的矛盾必定相当尖锐。
会是大太太她们下的手吗?
范子遇继续问:“赵姨娘身边剩下的那个丫头,家里母亲是真病了吗?又是谁批准她回家的?”
王安全回答道:“是大太太从娘家带来的冯管事批准的,奴仆下人要请假回家,都得由他说了算。”
能安排丫环回家,让赵姨娘独自一人待在小跨院的,只有冯管事。而冯管事又是大太太史氏的心腹,史氏对这年轻貌美的赵姨娘恨之入骨,下的黑手也说不定。
现在还无法确定丫环的调走究竟是凑巧,还是早有预谋。
“知府大人,你派衙差去找那小丫环,看看她母亲是不是真的病重。”
派出去的衙差没多久就回来了,带着三名王家的仆役。原来他刚走出去说了原委,王家就有好几个奴仆是那小丫环的同村,都指天誓说她母亲确实病得很重。
范子遇双眼微眯,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小丫环母亲病重是真的,那么大太太得知她请假之后才匆忙邀约杀手,制定计划谋害赵姨娘,时间又显得太紧迫了些。
那么,也许真的是锦毛鼠事先谋害了赵姨娘,然后逃走时在主院被众护卫发现。可锦毛鼠为何要谋害赵姨娘呢?
现在只是单纯的靠着人际关系和不在场证明做推测,离真相还太遥远,不过理顺的人物关系倒是可以为接下来的案件起到关键作用。
下一步就是进入案发现场,看看尸体情况再做推理。
依然是得到皇上的允许后,范子遇才踏进了充满血腥味的堂屋。在口供和目击者无法提供足够线索的情况下,终还得让尸体开口说话。
范子遇步入这前后套格局的房间,前面是中堂,安静而空旷,而后面的卧室则是此次案件的关键所在。
他穿过中堂,推开卧室的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瞬间进入了工作状态。
雕花大床上,赵姨娘的无头尸体静静地躺着,头颅滚落在一旁,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惊恐与无助。
被褥上、墙上都沾满了喷溅状的血迹,原本洁白的蔷薇花也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显得格外刺眼。
范子遇忽略掉这沉重的气氛,冷静地运用刑侦的目光检验全场,尸体的位置,血迹的分布以及周围物品的摆放都呈现出一种自然状态。
没有移尸的迹象,他毫不迟疑地断定这是第一案发现场。
叶净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刀就把头砍掉,这份劲力可不寻常!”
范子遇讶异回头,这人怎么也跟上来了?刚刚不是还表现的很无趣吗?
接受到范子遇的目光,叶净修无奈耸肩。他确实不想参与,就是池念瑶担心范子遇,皇上又不给她进,就派他来帮忙了。
但他并不想帮,所以只打算在一边观看。
范子遇翻了翻白眼,不想理他,转头又将注意力放回案件上。
叶净修说的没错,人头并不是那么容易被砍掉的。脊椎骨相当坚硬,如果凶手找不对位置,即使用很大的力气,也不一定能够一刀致命。
回想起自己曾经处理过的案件,有时候即使是专业的刽子手,在执行死刑时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失误。
他们可能会因为紧张,疲劳或是对刀具的掌握不够熟练,导致第一刀没能叫犯人身首异处,需要连砍几刀才能完成任务。
范子遇让其他人站在门口,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躲开不去踩地面上的血迹,目光聚焦在雕花大床上那具无头的尸体上。
尸体只穿着贴身小衣和亵裤,显然在遇害时并未穿着外衣。即便如此,从裸露在外的肌肤依然可以看出,死者生前身材姣好,皮肤白皙,五官端正,正值二十多岁人生最美好的年龄。
然而,这具曾经美丽的身体此刻却惨遭毒手,身首异处。那颗被割下的头颅滚落在旁边,面容因为疼痛和惊恐而显得狰狞扭曲
尸体冰冷,尸斑是血液坠集于身体底下部位形成的。
在卧室的昏暗灯光下,范子遇对尸体进行了更为细致的检查。由于大量血液从伤口流出,尸身并未形成明显的尸斑,这是一个关键的发现。
此外,尸僵已经达到了高峰,全身僵硬,这是外伤大量失血导致的尸僵进程加快,与赵姨娘的死亡方式完全吻合。
然而,接下来范子遇的一个动作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冷静地抓起头发,将死者的人头提了起来。这个动作虽然专业,但在这样的场合下,仍然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翻开人头的眼皮,仔细观察它的角膜浑浊程度,忽然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拧成一个川字。
虽然角膜已开始干燥,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