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的惊慌和担忧,俞灿以为能来接张竹君校长的是高级小轿车,谁知竟是一辆医护车和一辆运货车,运来了一些必备食物、衣物和药品,村民们感激张竹君和俞灿,送了一些土特产装回运货车。
俞灿本来想和孩子在医护车上,但思前想后还是主动坐在了运货车后面的货箱里,让小孩子和张竹君以及孕妇和这几日受惊吓生病的贵妇人在医护车里。
中途休息,几位贵妇人以小孩子哭闹为由,给孩子裹了厚厚的衣服甚至带了被子,送到了俞灿的货箱。
到了上海,俞灿想要下车,她想回家,可是还是不敢,准备找个地方继续躲着,做好心理建设再说。
然而没有机会,货箱被锁死了。张竹君校长也玩绑架?这是俞灿脑海中第一个念头。
货箱颠簸,一直过了好久才停下,货箱被人打开,俞公馆大门映入眼帘,俞灿觉得阳光刺眼,下车不知所措,司机变成了不认识的人,凶狠狠直接赶人,然后开车扬长而去。
俞灿在货运箱里头发乱糟糟,这几日衣服也破烂不堪,再看小孩子也是在货车里四处乱摸,脏兮兮的,这下真成乞儿了。
俞灿看着俞公馆的大门一阵打怵,转头要走。
新年有多想回来,此时就有多想躲起来。
“俞星宝,再敢走一步,你看长姐打不打你!” 俞烨的话音就在耳边炸起。
俞灿急忙回头,长姐消瘦憔悴,就在眼前,大哥和俞晖就在长姐后面,善湛善思有些怕生,闻声藏在俞灿身后,俞灿一时愣住。
俞烨眼底乌青,几步走上前,盯着破衣烂衫、头发也乱糟糟的幼妹,一把拽着俞灿胳膊,像是怕俞灿在眼前跑了似的,死死拉住俞灿,就在大门口照着俞灿屁股狠狠打了几下,说:“学会离家出走了啊?翅膀硬了!是吧!掂量长姐舍不得打你,是吧!”
俞灿不知作何反应,没讨饶也没躲,愣住,俞曜也是脸色苍白,急忙拦着说:“长姐,长姐,闭门教子,咱回去教训这个小东西。”
小孩子看见俞灿被打,不明所以,哇的一声哭了,善湛说:“我们听话,为什么姨母和舅舅要打妈妈……”
俞曜和俞晖上前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哄着,俞晖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俞星宝!四天了!长姐为了找你四天没合眼了,听说火车出了事,吓晕了几次,长兄去火车出事的地方反反复复检查,生怕……璋表哥部队也派出了,火车沿线翻个变,就为了找你!今天一早张校长托人说把你送回来,长姐从早上到现在,在门房一步不离,等了你六七个小时!到家门口还敢跑!”
俞灿刚刚回过神,像小孩子一样哇的哭出来,跪下,抱着俞烨大腿,三年来的担惊受怕,三年来的辛苦和不易,如同善湛善思小孩子耍赖一般,一起哭出来。
两个小孩子似乎很适应俞公馆的生活,梅姨利落地给孩子们洗澡喂饭,给孩子们换上了俞灿和俞昭小时候的衣服,阴阴阳阳两只狗追着小孩子闹。
俞晖陪着两个小孩子玩,带他们四处看,善思在俞晖的小画室乱涂乱抹俞晖也不生气,就连两个孩子带着小狗去俞曜的书房,俞曜也饶有兴致的抱着两个孩子在书房里转着看大地球仪。
俞灿看着这些一时间更是不知所措,因为,就在刚刚她也还是被当作小孩子一样,被姐姐拉去洗澡,姐姐给洗头发吹头发,姐姐帮系好衣服盘扣……
洗头发时,俞灿每每开口,俞烨都凶巴巴说:“我不和不乖的小孩子说话!”这是小时候,俞烨对俞灿最严厉的话语了。
俞灿闭嘴,仰头看,俞烨的眼泪掉在俞灿的脸上,是暖暖的咸咸的。
良久,俞灿穿好衣服说:“姐姐,我乖,你别生气,你别不要我……”
俞烨忍不住想抬手打幼妹屁股,俞灿恨不得马上配合撅起小屁股,俞烨舍不得下手,长长叹息,拉俞灿坐在床边说:“都怪姐姐,是姐姐和哥哥不好,这两年忽略了灿灿……灿灿还愿意要姐姐和哥哥吗?”
“啊?没有没有!姐姐,不是不是,是我,是灿灿,是灿灿……”俞灿不知道说自己错在哪里,错在三年前偷偷回家意外救了寿绍瑗的孩子吗?错在养了孩子三年吗?错在保护寿家安宁认下孩子污了俞家女眷声誉吗?
俞烨下楼去接寿绍璋的电话,嘱咐俞灿在屋里睡一觉。
俞灿看着楼下其乐融融,第一次一个人自愿走进黑漆漆的小祠堂,点了三支香,缓缓跪下。
俞烨上楼看小妹不在房间,心下一阵惊慌,忍不住捂住胸口,倒是小琴说小小姐不让人服侍,一个人去了小祠堂。
俞烨诧异走进祠堂,看着小妹乖乖跪在地上,一阵心酸,“灿灿啊!”俞烨一把将俞灿搂在怀里,哽咽了很久。
俞灿被俞烨哭得心里更加难受说:“姐姐,你打灿灿一顿吧,孩子……孩子……父亲,那个父亲,三叔……日本……我我……”无从说起,无从张口。
俞烨说:“你说是你的孩子,那他们就是俞家的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你不想说,那一定是不好的回忆,你不用告诉姐姐,姐姐也不想让你去回忆,地上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