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丁汝樱面色冰冷:“杏儿,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杏儿握着扫把的手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后,她咬咬牙,把心一横,说:
“小姐,你可不要怨我!”
怨……怨你?
丁汝樱有些愣怔。
眼前这个一脸控诉,面色愤愤的杏儿,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
杏儿继续说道:
“你变了,变得固执,莽撞,没有一点大家闺秀风范。你不再是我熟悉的小姐,我不愿意伺候这样的小姐!”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丁汝樱却听懂了。
思及最近这段时间她的异常行径,尤其是她对螺蛳粉买卖的态度,丁汝樱无比深刻地认识到,原来她俩的追求差距如此之大。
杏儿需要的,是那个怯懦、听劝的原主。
而不是一个满脑子叛经离道,充满想法和魄力的丁汝樱。
丁汝樱没想到,十年的主仆之情,竟然终结于此。
可笑的是,杏儿即便要走,也没有告诉她一声。
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杏儿,你要走,我自然会放你,何苦独独瞒着我一人?”
丁汝樱缓缓说。
“难道我们十年的情分,不值得你对我说一句真心话?”
她的口吻格外镇定,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丝冰冷,令杏儿不知怎的心慌起来。
杏儿无意识中脱口哀求:
“小姐……”
“杏儿,以前跟着我是苦了你。”丁汝樱认真地说:“但是我向你保证,以后会好的……”
“哈哈哈,以后?”丁秋意却讥笑起来。
“你还有什么以后,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嫁到荣王府去了!”
荣王府!
杏儿原先有些犹豫的眼神又复坚定。
是的,她都已经吃了那么多年的苦,难不成还要陪着小姐去死么。
虽说主仆一场,但她已经仁至义尽。
为自己筹划一些,不算过分吧。
“二小姐,请你回去吧,我在大小姐这里过得很好。”她说。
丁汝樱听得,浑身热血被浇得冰凉。
杏儿口口声声叫自己二小姐,却称呼丁秋意为大小姐。
她可曾记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嫡长女?
幸而是原主已经死了,否则她此番,是往原主身上撒盐。
“既然你这么决定,那我就不强留你了。”
丁汝樱说完,转身就走。
后来的几天,她都有些闷闷不乐。
杏儿倒是有回她的院子里来收拾东西,可她们也没说上话。
一是杏儿如今投了新主,要表忠心,不肯与她多说半句。
二则是,她自己也不想说。
不过,杏儿还是拿走了丁汝樱给她留下的五百两银子。
这是螺蛳粉近一个月的利润,对如今的丁汝樱而言,是一笔血汗巨款。
可是想到杏儿也曾巴心巴肝地对原主好了十年,这些,不多。
就当是恩银两清了吧。
因着这事,她最近便懒懒的,有些打不起精神。
在螺蛳粉铺子里时,也不爱往前堂跑了,总在后院没完没了地做粉、做腐竹。
没想到的是,有另一个人也心不在焉。
刘干事连续三次,不慎将汤勺掉在地上。
“哎哟!”这一次又掉了,她赶紧捡起来,拿去洗刷、热水冲烫。
大小姐特别吩咐过,做吃食定要注意洁净。
她却当着大小姐的面将汤勺坠地,着实令她自己脸皮发臊。
“对不住了,大小姐。”她惴惴不安地说:“平日里我是很小心的,今日是我有些恍神……”
丁汝樱见她神情不似往常般风火利落,倒有些愁郁之色,便问:
“刘干事,你是家里出事了?”
“倒也没有……”刘干事起初还强颜欢笑。
可耐不住丁汝樱满脸关切,她默然许久,似是忍不住了,发出一声长叹。
“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就是我家姑娘的亲事,不成了。”
“啊?”丁汝樱有些吃惊。
刘干事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大闺女幼时便许了人的,如今已经十五岁,待年底便要出嫁。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前些天刘干事还喜滋滋地说,自己有了工钱,闺女的嫁妆就能置办厚些了呢。
怎的转眼亲事就不成了?
刘干事平素最是要强,一张嘴一股气绝不肯示弱于人。
可此刻在丁汝樱面前,却抹起了眼泪:
“唉……是我这个做娘的不中用,孩子她爹去得早,家里没有一分薄产。临到头了,那家人嫌我姑娘配不上,便是这娃娃亲也退了……”
听得丁汝樱默然。
古代女子便是如此命苦,刘干事的闺女这一退婚,恐怕坏了闺名。
以后想再议亲,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