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相公的建议综合起来就是:一方面想让地方自主协调资源对抗党项,减少对其他区域的影响;另一方面又担心地方自治过度,形成新的割据势力,威胁中枢统治。
集中路权是目前影响范围最小,资源消耗最少的应对方式,但其弊端就是容易失控。
如何最大程度调用地方物力,又使地方不失去控制,是眼下需要考虑的问题。
赵祯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如今中枢主要事权集中在‘政事、枢密、三司、台谏、刑理’五个体系内。”
“路一级的机构:‘安抚司’对应‘枢密院’;‘转运司’对应‘政事院和三司’;‘提点刑狱司’对应‘刑理’;‘提举常平司’对应‘台谏和司农寺’。”
“路司所掌本就与中枢五衙职权相似,只是权限仅在一路之内。”
“朕觉得,可依晏相所言,参照中枢机构,分‘转运使’行政之权,另设‘行政使’一职,专司一路政事。”
“如此一来,四司变五司,与中枢五衙一一对应,路权受朕和五衙的双重辖制,或可解决地方权力失控的弊端。”
“五司分立,各有所掌,也足以整合一路物力。”
晏殊再次起身开口:“官家,臣以为,这分司理事之法,若在平时用之无妨,但若遇到急难之事,五司主官不在一地,又各有想法,无法形成一致意见怎么办?臣觉得,最终还是需要一个居中做主之人。”
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了原点,赵祯感觉议题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要么就打歼灭战,压上全部军队,将党项一波推平。
但以大宋目前的实力来看,大概率还灭不掉党项,一旦战事陷入焦灼,将领可能黄袍加身,辽国一定趁机南下,结果只会更惨。
那么就只能打持久战,步步为营,蚕食党项。
但此法的前提是要能抗住党项的反扑,还要防止地方板结,进而军阀化。
赵祯决定掀屋顶,他凝重的开口道:
“不如朕御驾亲征,前往长安,以皇帝之尊镇守国门,免除后顾之忧。”
“如此一来,朕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统御天下物力。还能让天下百姓看到朝廷为民做主的决心,获取民意支持。”
“本朝自太祖、太宗、真宗三朝,皆有御驾亲征之故事,皇帝亲征乃是祖宗之法,诸位觉得如何?”
晏殊起身拱手道:“官家,‘太祖、太宗、真宗’三位先皇可以行亲征之事,而您不行。”
赵祯皱眉反问:“我为何不行?”
“您……尚无子。”
“……”赵祯默不作声,拿起茶杯润喉。
听了这么久的政策讨论,马帅李昭亮终于可以插上一句话,他起身道:“臣以为,官家还是应当广纳后宫,多诞子嗣,早定国本,到时再议亲征之事也不迟。”
以武臣之身入阁的张耆也起身道:“官家,如今六宫无主,后位空悬,中枢为您选定的三位皇贵妃人选是否可擢升一人为后?”
“后乃小君,若官家将来依旧坚定亲征之事,有皇后护佑储君,留守京都,官家亲征也可无后顾之忧。”
赵祯抬手,示意几人坐下,他脸色不太好看的说道:“子嗣一事,朕一直都很上心,三位皇贵妃人选,朕也亲自见过,再过几日,等三女学会宫中规矩,朕便选个吉日,纳女入宫。”
“朕知道,你们很为朕的子嗣之事着急,但你们先不要急,朕一定尽快给你们交出一个皇嗣来。”
赵祯说完,沉默了片刻,而后他再次掀屋顶:“既然亲征不行,那迁都西京如何?”
“开封地处黄河南岸的平原之上,是无险可守的四战之地,因此需要数十万军队驻守。”
“又因我朝未曾收复燕云,为了防备辽朝南侵,必须在河北路陈兵数十万。”
“仅此两处军事重心,便至少有四十万大军要朝廷供养。”
“如此形势之下,若与党项开战,定要再设新军,西北必将成为第三個军事重心。”
“开封无险可守,洛阳却坐拥山川之险:北有邙山,南有洛水,东有虎牢关,西有函谷关。”
“如此‘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的地形优势,迁都洛阳,据山河之胜而去冗兵,不仅可以极大减轻军事压力,也能节省巨额军费开支,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诸位以为如何?”
八位大臣陷入沉思,李谘率先拱手反驳:
“官家,臣以为,若迁都洛阳,天下中心立刻为之转移,我朝立国至今七十余年所建立的转运体系,运河、道路、粮仓等等,都要受到严重波及。”
“如今开封城已经拥有三重城墙,城高池深,建筑规整,道路宽阔,商业繁荣。开封当天下之要,总舟车之繁,控河朔之咽侯,通荆湖之运漕,怎是无利之地?”
“为了讨伐一个党项,屈尊天子播迁,实在不该,臣请官家三思。”
赵祯沉声道:“朕提议亲征不行,提议迁都也不行,诸位倒是给朕提一个可行之策。”
吕夷简起身拱手:“官家,臣以